[2004-02-05] 人物紀事：借鑒西學的菊壇先驅 放大圖片
程硯秋舞台上的處理有許多地方借鑒西洋演出藝術
——程硯秋百年祭之二 翁思再
自費旅歐考察
在程硯秋的學術生涯中，於一九三二年到一九三三年間自費到歐洲考察戲劇這件事，是不能不提的，這也是伶人中的破天荒事件。這次歐遊行前，梨園界對此寄予厚望，程硯秋在梅蘭芳為之舉行的餞行宴會上致辭說：「硯秋此次赴歐，完全是為求學—要到西方考察劇學，作為改良戲劇的參考品，將來回國，再向諸公報告。」
他於一九三二年一月十三日登上國際列車，由法國教授郎之萬（原子物理學家約里奧—居里的老師）和一名秘書陪同。他歐遊的第一站是法國，然後又去了德國、英國、意大利、比利時、瑞士。
回國後，他通過各種方式介紹歐洲戲劇，發表了一批論文，其中包括《程硯秋赴歐考察音樂報告書》《話劇導演管窺》《程硯秋談舊劇的導演方法》和《巴黎劇場一瞥》等。他在考察報告書裏，提出了關於改良戲劇的十九項建議，系統闡述了開闊眼界之後產生的嶄新理念。
唱腔糅合海外旋律
程硯秋希望改革京劇音樂。他報告中建議「音樂須運用和聲和對位法」，「逐漸完成絃樂為主的音樂」「完成四部合奏」。程硯秋身體力行，努力在後來的藝術實踐中進行嘗試。
一九四○年四月，他在上海黃金大戲院首演新戲《鎖麟囊》，在唱腔裏大膽糅進了外國電影歌曲和梅花大鼓的旋律。一九四二年八月還是在上海黃金大戲院，他演出《春閨夢》時嘗試用小提琴參與伴奏。一九五三年程派新戲《英台抗婚》在上海天蟾舞台首演，唱腔裏首次貫穿使用了特性音調。程硯秋的改革理論和實踐，起先並不被很多人理解，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主旋律貫穿的作曲手法，多聲部的配器和交響樂團介入伴奏體系的做法，逐漸被新創劇目所認可和採用。
全面音樂改革的嘗試，發生在二十世紀六十和七十年代之間的現代京劇運動中，如果尋找其理論源頭，可以追溯到此前三十年的程硯秋歐遊報告。
在舞台設施和美術方面，歐遊報告提出「後台要大於前台」、「用轉台」、「應用專門的舞台燈光學」等主張。千年的農業文明造就了古典戲曲的表演形式。它以一桌二椅、淨化的舞台為特徵，把空間留給「有言必歌，有動必舞」式的虛擬表演。這一特徵對於京劇來說，有著本體性的意義。
力主寫意藝術觀
程硯秋是力主寫意藝術觀的，在西方講演時往往現身說法，表演提鞭當馬的虛擬程式，宣揚「馬鞭是一匹活馬」。然而他對此尚不滿足。他不喜歡由於歷史上物質不豐富而帶來的舞台簡陋和破舊，希望舞台本身能夠成為審美客體，通過舞美手段能夠給觀眾帶來賞心悅目。他所說「應用專門的舞台燈光學」，是針對千篇一律的「大白光」而言；「用轉台」表明他主張舞台要有變化，要配置新的機械化設施。「後台要大於前台」之建議，不僅是為了改善演職員後台生活和工作的條件，還因先進舞台裝備需要空間保障。
七十年後的今天，京劇舞美有了很大的豐富，台側建輔台，台中設轉台，現代舞台燈光的使用，包括用實景的探索等，已經十分普遍。雖然京劇新戲的舞美的虛實結合問題還有待於進一步解決，但程硯秋的先見之明，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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