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25] 杜偉義黑幫剋星誓要踏平紅番區 放大圖片
杜偉義升任高級助理處長,由「一哥」李明逵頒授任令。
文:余綺平
新任高級助理警務處長杜偉義(Michael B.Dowie),蘇格蘭人,是目前警隊領導層中最高級外籍警官。19歲離鄉背井來港當差,一做32年,曾以「黑幫剋星」名震西九龍。黑道中人更稱他為「卡達菲」,意謂杜Sir一旦接手辦案,勢必如「卡達菲」狂人一樣「黐線」,令幫會聞之喪膽。
當差生涯 愛恨交織
眼前的杜Sir,笑盈盈,像卡通人物一樣親切和滑稽。「我還有一個『花名』叫『老虎狗』。」他扮了一個鬼臉,自爆底細。看著他像「老虎狗」那樣純真的眼神,誰會想到,他與黑幫「大佬」「講數」時的另一副兇神惡相?
因為鍾情中國文化,他視港如家;可是,「黑社會」這一個獨特的中國文化,卻令他恨之入骨。「I hate it」(我憎恨它)他咬牙切齒地多番強調。
恨歸恨,回顧32年當差生涯,始終愛多於恨。「人生本是一場賭博。我19歲來香港;22歲這麼年輕,就和一位潮州姑娘結婚;97年沒有離港回英,這些都是賭博。最終我贏了。」杜Sir不喜歡賭,連中國文化之一的打麻將,碰也不碰。但他甘心將人生作押注,換來對香港的濃情蜜意,贏得心滿意足。
整個訪問,中、英語交替。杜Sir說,當年任職CID(探員)反黑,廣東話很流利。如今官升得愈高、話說得愈生疏了。「To be honest, I miss those days.」(說實話,我很懷念那些日子(反黑)。)杜Sir的故事,順理成章由反黑開始。
帶著父訓 直搗虎穴
七十年代香港的黑社會和貪污猖獗現象,遠在蘇格蘭的杜偉義早已聞訊。原來,杜父任英警,他向剛剛中學畢業、面對前途茫茫的兒子提建議,鼓勵他遠赴香港當差,接受挑戰。
「離家前,父親教導我牢記三點。1,愛惜尊嚴。尊嚴一失,難再尋回。2,對人誠懇。但不要屈膝奉承上司,凡事『Yes』。3,堅持自己宗旨,不怕別人『篤背脊』。」帶著父親訓言,杜偉義1972年抵港。
警校畢業不久,調駐油麻地任職特別職務隊,專掃黃賭毒。日子過得刺激又忙碌,年輕的杜偉義,雄心壯志。
1973年杜偉義首次破了一宗大案,檢獲50公斤純鴉片,拘捕2人。「當時案件很轟動,連蘇格蘭報紙也報道。父親以我為榮。」滿臉皺紋的「老虎狗」,回憶30年前樂事,笑得紋痕更深。
1974年調駐黃大仙區,任職CID,從此開始了18年緊張刺激的CID生涯。「當年的黃大仙廉租屋林立,是『紅番區』。記得有一年,區內竟發生30多宗兇殺案,包括由我負責偵察的西貢神父謀殺案。那種日子,極具挑戰。」
日日「劈友」 刺激「狂人」
最難忘的相信是1985—88年間官至環頭重案組刑事偵緝警司,駐守油麻地停車場,破了幾宗大案,令黑社會惶恐終日。杜Sir的「卡達菲」稱號,亦因此而來。
黑幫為了阻嚇「狂人」,決心報復。某日凌晨3時,在停車場門外引爆炸彈,幸好無人受傷。「我沒被嚇倒,反而十分高興。我一定是擊中致命傷,他們才如此對付我。」
他回憶,1986、87年間,油麻地兩大黑幫「老×」(東×社)和1×K的孝字堆互相廝殺。「他們搗毀對方麻將館和燒燬車房,日日『劈友』。一旦『劈』死人,便屬兇殺案,十分『大鑊』。警方處在中間,煩得要命,必須插手制止。」
杜Sir說,他們日以繼夜「撲火頭」,最後只得一人命喪,十人被捕,控以謀殺罪。
「當年油尖區單單『傑洁z。」杜SIR終於講了廣東俗話,強調反黑處境雖惡劣,他毫不退縮。
再接再厲,杜Sir屢建大功,包括拘捕「車神」盲亨(詹福隆),起回手槍。
橫眉冷對「人渣」
「黑幫剋星」大名,差不多日日見報。杜Sir仕途一帆風順,升官至高級警司,派往商業罪案調查科。95—97年轉去保安部,部署香港主權移交工作、保護貴賓訪港、新機場安全措施……。從此以後,終日與案頭文件作伴。行政工作,如上立法會答辯、管理電腦部門、監察警察投訴科……,令杜Sir獲益良多。驚險的反黑生涯,已成追憶。「人們經常問我,哪一份工作最喜歡?我只能回答,每個職位都學到東西,都可以自得其樂。」兩個多月前他升任監管處處長,擺在眼前是一條光明大道,怎能總是往後看?
可是,一提起黑幫惡行,杜Sir恨之入骨的表情說了真話——他實在懷念那段日子。「黑幫是『人渣』、是懦夫,只懂得欺凌弱小;他們引誘青少年吸毒,摧毀年輕生命;他們非法『搵銀』,不得好死。我鄙視他們。」眼前的「老虎狗」發惡了,緊握雙拳,拍檯「怒吼」。
「警隊裡,那些跟黑道有來往的,我不會尊重他們;市民應該和警方合作,將黑幫繩之以法。」杜Sir警告,別以為他已經調離西九龍,不在其位,黑幫可以舒一口氣,「只要我掌握了情報,一樣會參與行動,幫忙打擊有組織三合會活動。」
壯志未酬 此恨綿綿
杜Sir承認,他以前有自己的「臥底線人」。「對付黑社會,情報收集最重要。一定要弄清楚誰是『阿頭』;誰管哪一『瓣』。否則,只會像盲頭烏蠅,到處亂撞。」
他又承認,當年經常會晤(Interview)黑幫「阿頭」,不過,「講數」未必能解決問題。「最重要是找出證據,落案起訴他們。其次,要『R竇』掃黃賭毒,斷他們財路,令他們無錢收『靚』(徒弟)。黑幫無『靚』跟尾,慘過坐監。」杜Sir經驗之談,的確精彩。
可惜西九龍至今依然龍蛇混雜,黑幫未能連根拔起。「那裡太多娛樂場所了,是一塊磁石(Magnet),吸引黑幫湧入。」近年北妹如潮湧至,更讓黑幫多了機會「搵銀」。
杜Sir壯志未酬,他提起黑幫的那一臉怒容,歷歷在目;他發出如血海深仇的恨言,纏繞著綿綿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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