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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3月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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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09] 文人風采:王安憶在廣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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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 村

六九屆的初中生

 王安憶寫道:「我十六歲那年春天,有生以來第一次獨個兒出遠門了。」「車往皇藏峪」,這位「六九屆初中生」去「運河邊上」那「廣闊天地的一角」插隊落戶。在「大劉莊」、「小鮑莊」,她更懷念「朋友」,懷念橙黃色的街燈下「雨,沙沙沙」的時光。歲月「流逝」,她進「這個鬼團」拉起了大提琴,從「舞台小世界」上參悟世界大舞台。「當長笛SOLO的時候」,有個夾中提琴的小夥子「幻影」般地顯現。「平原上」,她有了「一個少女的煩惱」。「這個不是那個……」,是「命運」抑是「苦果」?她踏著「金燦燦的落葉」走了,「從疾駛的車窗前掠過的」不再是「野菊花,野菊花」。她回到「本次列車終點」——上海。哦,「歸去來兮」!生活與其說像「命運交響曲」,更像「迴旋曲」,她如同步入「迷宮之徑」。在「一千零一弄」,姐姐的那個「小傢伙」,那個「我們家的男子漢」,為「窗前搭起腳手架」而雀躍,而她始終記懷「停車四分鐘的地方」,想再「繞公社一周」,寫一寫「麻刀廠春秋」。她關注「牆基」兩邊的「軍軍民民」,被這些「庸常之輩」所吸引。「小院瑣記」,記下了「新來的教練」,記下「大哉趙子謙」,也記下因「分母」引起的思索。這遠不是「尾聲」。她要自己不當生活的「B角」。

衣衫帶回上海洗

 這些以她作品題目串成的文字大致上勾出她的生活。如今,她仍不失直率、真誠,以致常常露出「不像作家」的那一面。其實她更看重的是當一位合格的少婦。在對服裝、擺設、小飾物以及整個家庭生活的興趣上,她與她們沒有區別。當然,洗衣除外。有人曾告訴我,王安憶插隊時,換下的衣服總帶回上海洗。我要她證實,她微微紅了臉。如今出嫁了,飯可以回去吃,衣服不便往娘家送啦,她勉為其難。在家依戀母親,出嫁依戀丈夫,她覺得天經地義。婆家在徐州,那是她躲避編輯索稿的港灣。丈夫李章是該地一個樂隊的指揮,他中提琴許久未拉,想必更生疏了。當年初婚時,王安憶吹噓兩地生活之情趣,頗為自得。然生活終是無情,人也漸漸老去,歲歲年年,苦於奔波,方才轉念。

 王安憶不願承認《六九屆初中生》是她的自傳體小說。我換了一個角度,問這個長篇是不是反映了作者的心理歷程,她說是。對這個長篇,人們看法不一。發表至今已近一年,除《文藝報》組過一篇李陀的評論外,沒看到有另外的文章。李陀兄評得也尷尬,似乎想說好又說不明白究竟好在哪兒,讀罷為他著急。王安憶寂寞了一陣,她自稱,雖說過去也不愛熱鬧,但後來畢竟感到了寂寞。她「受寵」慣了,從《雨,沙沙沙》到《流逝》,幾乎每篇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矚目。而今費盡心力寫出長篇,人們卻視而不見,這不免叫她有點難堪。    (女作家王安憶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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