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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3月1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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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19] 人物紀事:高曉聲樂做農民喉舌

葉兆言

 第一次見到高曉聲,是考上大學那年,他突然出現在我家。高曉聲和父親是老朋友,與方之陸文夫都是難兄難弟,五七年因為「探求者」打成右派,一晃二十年沒見過面。鄉音未改,鬢毛已衰,土得讓人沒法形容,農民什麼樣子,他就是什麼樣子,而且是七十年代的農民形象。那時候右派還沒有平反,已粉碎了四人幫,剛開完三中全會,右派們一個個蠢蠢欲動,開始翹起狐狸尾巴。這是個日新月異的時代,高曉聲形跡可疑轉悠一圈,人便沒有蹤影,很快又出現,已拿著兩篇手稿,是《李順大造屋》和《漏斗戶主》。

囉嗦在哪?

 高曉聲開始給人的印象並不心高氣傲,他很虛心,虛心請老朋友指教,也請小輩提意見。我們當時正在忙一本民間刊物《人間》,對他的小說沒太大興趣。最叫好的是父親,讀了十分激動,津津樂道,說自己去《雨花》當副主編,手頭有《李順大造屋》和方之的《南豐二苗》,就跟揣了兩顆手榴彈上戰場一樣。《李順大造屋》打響了,獲得全國短篇小說獎,這是後話,我記得陸文夫看手稿,說小說很好,不過有些囉嗦。話是在吃飯桌上說的,大家手裡還端著酒杯,高曉聲追著問什麼地方囉嗦了,陸文夫也不客氣,讓我拿筆拿稿子來,就在手稿中間刪了一段,高當時臉上有些掛不住。我印象中,文章發表時,那一段確實是刪了。

發洩情感的公器

 八十年代初期的文學熱,和現在不一樣,不談發行量,不談錢。印象中,一些很糟糕的小說,大家都在談論,滿世界都是「傷痕」,都是「問題」,作家一個個像訴苦申冤的棄婦。主題大同小異,不是公子落難,就是才子見棄,幸好有「幫夫」的紅顏知己出來相助,以身相許,然後選個悲劇結局悄然引退。公式化概念化的痕跡隨處可見,文學成了發洩個人情感的公器,而且還是終南捷徑,一篇小說只要得全國獎,戶口問題工作問題包括愛情問題,立碼都能解決。當時有個特殊現象,無名作家作品一旦被《小說月報》轉載,就會轟動。我認識一位老翻譯家,五十歲出頭,譯過許多世界名著,國外邀請他講學,介紹中國當代文學。偏偏對當代創作一點不了解,那年頭出國不容易,可憐他搞了一輩子外國文學,還沒有邁出過國門一步,便隨手揣一摞《小說月報》匆匆上飛機。這些《小說月報》還是我堂哥三午送的,並不全,逮著一本算一本。

紅得快紅得發紫

 高曉聲顯然也是沾了文學熱的光,他回憶成功經驗,認為自己抓住了農民最關心的問題。對於農民來說,重要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有地方住,一是能吃飽,所以他最初的兩篇小說,《李順大造屋》是蓋房子,《漏斗戶主》是講一個人永遠也吃不飽。一段時間內,高曉聲很樂意成為農民的代言人,記得他不止一次感慨,說我們家那台二十寸的日立彩電,相當於農民蓋三間房子。父親並不知道農村蓋房子究竟要多少錢,不過當時一台彩電的價格,差不多一個普通工人十年工資,因此也有些惶恐,懷疑自己過日子是否太奢侈。高曉聲經常來蹭飯,高談闊論,我們家保姆總在背後抱怨,嫌他不乾淨,嫌他把煙灰彈得到處都是。一來就要喝酒,一喝酒就要添菜,我常常提著飯夾去館子炒菜,去小店買煙買酒。高曉聲很快紅了,紅得發紫,紅得保姆也不相信,一個如此灰頭土臉的人,怎麼突然成了人物。 (作家高曉聲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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