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01] 聊天室：佛學哲理 東方慧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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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川

　四月初八是佛誕日，香港佛教界舉行了「佛指舍利瞻禮祈福大會」，香江政要及萬千民眾以此盛世之舉慶祝佛誕。我卻在這一天讀完《暢談東方智慧——季羨林、蔣忠新與池田大作鼎談集》，季、蔣二位教授是中國的佛教研究者，池田大作則是佛教徒，日本著名的佛教學者及思想家。

探討關鍵問題

　佛教重視「緣起」，認為「有此才有彼，生此則生彼。」這本著作的三位鼎談者，都是我非常尊敬的學者和長輩。池田大作會長對我錯愛有加，每有見面及文通，均加以悉心指導及勉勵，他是一位蜚聲國際著名人物，對我這樣的異國後輩卻從來抱持一種菩薩心的平等相待的態度；蔣忠新先生與我有過數面之緣，作過傾心交談，是一位我尊之為兄長的謙謙學者，遺憾的是他英年早逝，未能親眼看到此書中文本的問世；而季羨林老雖至今未能拜晤，但季老通過他的學生轉達過他老人家對我的關心，使我銘感五內。而這本鼎談集尚在進行之際，已分期刊登在日文版的東洋哲學研究所的期刊上，我已先睹為快地讀到其中的一些篇章。

　全書分為近八章及序章，集中討論的是佛學中的幾個關鍵問題，尤其是對《法華經》的探討、人性及社會、東方文化的「天人合一」及東西方文化的產生及不同之處，最後一章以「二十一世紀與人類的未來」綰結全書。如此洋洋大觀的一部學術性論著，則是以三人「鼎談」的形式來交流，所包含的內容涉及的命題都是十分重要而且富有意義的，我在閱讀時常有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觸。今日書寫此一小文，不足以評價這煌煌大著，所談乃是個人的一些片面之見。

擺脫貴族階層局限

　對釋尊以平等思想創興佛教的肯定。想起今日，紀念釋尊的誕生日之際，全球數以億計的佛教徒頂禮膜拜。釋尊是至高無上的佛祖，但他創立佛教時卻致力於創造眾生平等的「綠洲」。本書的正文開篇即是他們三位學者討論釋尊和他的弟子們用「甚麼語言交談，傳播佛教的真理」這個問題。季老長期研究佛教經典語言，是與世公認的梵文、吐火羅文專家。他指出，釋尊堅決反對使用波羅門教的語言梵文來傳播佛教，而主張由各方人士以自己的語言去弘法。這其實關係到原始佛教能否擺脫高踞於貴族階層的局限性，走向民眾，成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主要原因。釋尊洞見了這一點。三位學者充分肯定了這種「平等精神」。同時也對創價學會所本的佛典《法華經》的起源及東傳的足跡及其現代意義進行了闡釋。

東方哲學精髓

　他們還討論了東西文化的特徵，季羨林先生在對談中提出了「天人合一」的思想。他尖銳地指出：「現在主宰世界的是西方文化，這是事實，誰也無法否認。但這只能是一時的現象。西方人輕視東方人，實出於民族偏見。東方人，特別是中國人，輕視東方文化則是短見。」這段話使我想起幾年前我與某位自稱季先生「高足」的教授聊天時，他對季先生近年力倡東方文化、宏揚國粹的看法頗不以為然，這大概屬於季先生所不屑一顧的短見吧！季先生的這番痛烈之話語獲得池田先生及蔣忠新先生的贊同。季先生認為：面對全球的溫室效應、生態失衡，唯有東方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民胞物與的精神，人類才能得救。」他還說：「我非常敬重佛教，因為它那大慈大悲的思想與中國天人的思想相符合。」池田先生則指出，「天人合一」與佛法的「依正不二」思想相契合，正代表了東方哲學思想中的精髓。

本世紀將重現輝煌

　三位學者都是佛學家，在縱談歷史與現實的雋語禪機中，尤為重視的是以人為本的思想。他們在討論人類文化的形成過程問題時，以連結東西方的「絲綢之路」為例，指出文化交流是促進人類社會前進的最主要力量，人類社會進步的歷史就是一部文化交流的歷史。因此，反對並制止戰爭，維護世界和平，與促進文化交流之間的關係是相輔相成的。季先生曾一再呼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二十一世紀將是東方文化重現輝煌的時期，這種轉換不是要以東方文化消滅或取代西方文化，而是在西方文化已經達到的高度上更上一層樓，從而把人類文化提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正是池田先生與湯恩比對談時所提出的，正所謂「殊途同歸」，心是相通的。

　這是一本深刻而不枯燥的哲者之談。適如為本書作序的清華大學深圳研究生院人文研究所所長張豈之教授所說：「通過對話，特別是大師的隨興而談，一步步地引人入勝，把道理一層一層地展現在讀者眼前，真是一種好辦法。書中精彩和引人思考的地方還很多，讓我們安靜地坐下來，細細地品味吧！」於佛誕日讀罷此書，也以此區區小文表示我對三位智者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