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08] 貨幣考源：中國機製幣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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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早的機製方孔錢　右為初鑄，左為後鑄。

王文良

　十九世紀末，世界強國用「文明」的槍炮轟開了大清國門，中國在被掠奪的同時接受了世界新興科技。中國用翻砂澆鑄方孔錢的方法用了二千多年，舊有的貨幣體制和鑄幣方式制約了社會經濟發展，引進西方高效率機器造幣技術是社會發展的需要。1863年，港英當局開始用機器壓鑄「香港一文」、「香港一千」銅錢及有維多利亞女皇頭像的銅仙和銀毫，廣東官民從流入的香港硬幣感受到它的精美和便利。十九世紀末，廣東地方官員奏請朝廷並實施了引進外國機器，製造中國最早的機制方孔錢、銀幣和銅元。

銀元標準統一

　明末起，外國銀元就在中國沿海的部分地區流通。有標準統一的重量和成色，使用簡便，而銀襾在每一次使用過程中需要稱重和鑒別成色。保守的清廷以「大變成法，不成事體」的理由不願意製造銀元，清以來民間一直有人仿造「土銀元」，如：清初鄭成功鑄造的漳州餉銀，道光年間有台灣壽星銀餅，咸豐時上海砂船商人的咸豐銀餅及光緒年間吉林廠平銀幣。然而，這些並非國家正式鑄行數量稀少的「土銀元」如夜空中流星的閃亮弧線，很快便消失。

　晚清洋務派領袖兩廣總督張之洞，重視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提出「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是近代中國民族工業奠基人之一。光緒十四年(1888)正月，張之洞奏請進口機器鑄造製錢一事：「臣比年以來，久欲整頓圜法，惟舊例辦法虧耗過多，限於物力，未能舉辦。……迭接使英大臣劉瑞芬函電，喜敦廠機器全付，每日作二十點種，能鑄造銅錢二百七十萬個。」由於僅僅是改變方孔錢的製造方式，奏議很快得到清廷恩准。光緒十四年底，向英國喜敦廠簽訂購的設備運抵廣州，光緒十五年(1889)二月建成廠房，四月二十六日正式開鑄方孔「光緒通寶」機製錢。初鑄錢用銅六鉛四，重一錢，正面書「光緒通寶」，背面為滿漢文「寶」及「庫平一錢」。光緒帝審閱後朱批錢背取消「庫平一錢」，仍按製錢滿文「寶廣」款式。幾年後，銅材價格上漲，製錢減重為八分。機製錢生產效率高，外表光潔，大小統一，江浙、直隸、戶部、工部紛紛仿效，進口洋機器鑄造機製錢。

首創「七三版」

　明朝後期，由於對外貿易的大量順差，外國銀元逐漸進入中國內貿市場。銀元的成色在九成以下，銀襾（元寶、散銀等）成色可達百分之九十八左右，而銀襾兌換銀元還要倒貼銀元百分之五到十，國家每年的經濟損失巨大。清中期以來，林則徐、張之洞等有識之士多次奏請朝廷鑄行銀元，均無功而返。張之洞於光緒十三年二月遞交《粵省擬造外洋銀元》摺，闡述鑄造銀元的好處，而清廷的回音是：「事關創始，尚須詳慎籌畫，未便率而興辦，著聽候諭旨遵行。」朝廷雖未同意張之洞鑄造銀元的建議，但已不再用「有違祖制」的嚴厲措辭予以駁回。有膽有識的張之洞感覺時機已到，在準備進口機製方孔錢設備的同時，也抓緊機製銀元的籌備。光緒十五年（1889）下半年，中國第一枚由政府認可的銀元在廣東問世。正面為光緒元寶，背面為龍圖，重7.3錢，故稱「七三版」。由於枚重超出常規一元銀元一錢，人們將超重錢收起不再使用，錢局只得改為枚重7.2錢。樣錢呈送朝廷後，得到皇帝和多數大臣認可，但朝廷飭令將銀元正面周邊英文與錢背周邊漢字對換，大清銀元的款式從此定局。這種英文在正面，中文在背面的試製銀元被稱為「七三反版」和「七二反版」，存世量均極其稀少，「七二反版」更為罕見，一枚品相好的「七二反版」銀元市場價在人民幣20萬元以上。

　機製方孔錢很快又被更精美的機製銅元所替代，首先引進製造銅元的也是廣東，這次是另一位晚清名人李鴻章。1890年以後，中央及地方紛紛投入銀元鑄造，製錢相對不足而價格上漲，以致影響市場流通。時任兩廣總督的李鴻章奏請朝廷鑄造機製銅元，此時，機製錢的優越性已深入人心，朝廷很快准奏批覆。光緒二十六年（1900）六月，廣東率先鑄造了銅元。新型銅元正面是年號和漢字面值、鑄地，背面中央為龍圖，四周英文鑄局、面值。十文銅元重約7.5克，含銅百分之九十五，其餘為鉛錫。銅元發行後深受商民歡迎，因極高的生產率和利潤，中央及地方當局紛紛仿效，不僅使方孔錢退出中國貨幣領域並因生產過剩而泛濫成災。

　今天的年青人可能很少知道這段已經跨越了兩個世紀的往事，更甚少見過這種錢幣，就讓我們一起回顧並瀏覽中國最初機製方孔錢、銀元和銅元的歷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