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09] 記憶光年：許姬傳的妙筆 放大圖片
許姬傳是梅蘭芳的秘書，也就是梅蘭芳著作的主要撰述人。讀過《舞台生活四十年》的人都知道，這書雖然是梅蘭芳表演生涯的自傳，但敘述的方法卻是梅本人口述，許記述談話內容，還穿插了描述談話背景的文字，讀來像現場錄音，使人有身歷其境，聽到梅蘭芳娓娓而談之感。
芳容 活潑躍紙上
許姬傳的文筆十分生動，讓我們清楚感受了梅蘭芳的音容笑貌，如沐春風。我常想，這固然是梅先生真實性格之可親可愛，但許先生的生花妙筆，在平淡之中有一種溫文篤實的風範，也是梅先生可以活潑自然地躍於紙上的原因。
十年前買到一本《許姬傳藝壇漫錄》，讀得興味盎然，覺得此書應該與《舞台生活四十年》併起來讀，則不但可以從一個側面了解梅蘭芳，也可以了解許姬傳撰述梅蘭芳口述自傳的經過。只讀《舞台生活四十年》，會以為許姬傳是用最簡潔的文字，以素描或速寫的方法，把梅蘭芳口述的生涯經歷記錄下來。就像一個採訪記者，把聽到的談話，忠實照錄了一遍。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且看他在《漫錄》中的自我告白：
梅先生在《舞台生活四十年》第一集裏細緻地介紹了他塑造杜麗娘性格的體會。這一節書的文字是我的弟弟許源來和梅先生反覆推敲後，由梅先生做出身段，源來作了原始記錄，然後不斷修改，做到淺顯易懂，言簡意賅、眉目清楚。由此，我們取得了用文字記錄身段部位，分析人物性格的初步經驗。
原來是這麼複雜，不但有素材加工，還有梅蘭芳的且說且舞，反覆推敲，最後還以簡馭繁，化繁為簡，經過了多重的工序。
白描見真功夫
最讓人感動的是「化繁為簡」所做的努力。梅蘭芳為了說清楚自己的藝術體會，不但口述，還得現身說法，向記述者表演展示，一絲不苟。記述者詳錄之時，與表演者反覆推敲不說，還摻進了最後定稿人許姬傳的不斷修改。由此也讓我推想，這口述過程絕不只是三個人參與，最可能的是，環繞在梅蘭芳身邊的一批「梅黨」，都參加了「撰述」的過程，集思廣益，最後由許姬傳寫定。
因此，許姬傳的文筆還真不簡單。表面上看來是白描，是以最平實的筆調記述談話內容，像報社發的新聞。但實際上，在平淡的文字之後，卻蘊藏著深厚的內容，是千錘百煉，去蕪存菁，最後提煉出來的精華。早已沒有了火氣，也沒有耀眼的光華，只有平平白白的文字。然而，是豪華落盡見真淳的文字，像一塊琢磨得溫潤柔和的和闐玉，再也不含雜質，也不光輝耀目。
讀起來如沐春風，因為天氣是溫柔的，陽光是和煦的。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