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06] 提心吊膽 等待鄧公下結論 放大圖片
袁庚：鄧公首次視察特區 留下難得的兩字評價
「辦特區是我倡議、中央決定的，是不是能夠成功，我要來看一看。」1984年，鄧小平抱著這樣的目的，在特區建立後第一次來深圳視察。
提及鄧公首次南巡便不能不提蛇口，而提蛇口就不能不提袁庚。從某種角度上而言，沒有袁庚的推動，就不會有蛇口工業區的發展。
本報珠三角新聞中心記者涂俏、熊君慧
袁庚簡歷
1917年4月 生於廣東省寶安縣
1944年 擔任東江縱隊聯絡處處長
1945年 擔任東縱駐港辦事處第一任主任
1946年 參加了濟南戰役和淮海大戰
1978年 就任香港招商局常務副董事長，同年向中央建議興辦蛇口工業區
1979年7月 蛇口工業區正式運作
1992年 離休
1984年1月，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的鄧小平，乘專列到與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經濟特區——中國第一個改革開放的「實驗場」。經過2天的視察，1月26日，深圳市領導急切期望能夠得到鄧公的指示，但鄧公一直說：「你們說，我聽。」
深圳渴盼鄧公表態
「市委匯報會上沒有表態；國貿大廈上沒有表態；臨行前面對送別的市委領導等人也沒有表態。」袁庚稱，「當時，深圳都如同拳擊手等待裁判員判定勝負一樣，期望著小平在視察的時候，能夠有所評判。」
只剩下最後的機會——1月26日上午，鄧小平到蛇口視察，隨後要去珠海，然後經廣州回北京。當他的轎車駛入蛇口工業區辦公大樓門口時，袁庚的心情不由一陣緊張。
一「好」稱讚港口
回憶起那匯報，年過八旬的袁庚覺得有點心跳加速：「我負責介紹工業區的全貌。當介紹到碼頭建設時，小平的雙眼轉向窗外，指著附近的碼頭問：『碼頭是什麼時候建成的？能停多少噸位的船？』當時我回答道，工業區開發的第一個工程就是興建碼頭，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建成了600多米碼頭，現在已經使用4年，可停泊3,000噸至4,000噸的貨輪。」鄧小平笑著說，「你們搞了個港口，很好！」
「這是小平在深圳視察的第一句讚揚。」袁庚的臉上洋溢著微笑，「當時我雖然表面平靜如水，實際上心中別提多興奮。而且，陪同一側的深圳市長也聽到了這句讚揚，神情愉快之極。」正當袁庚還沉浸在獲得讚揚的欣慰之中時，鄧小平又提出「去看一看」。「當時我就急了，還有很多問題等著總設計師表態呢。」袁庚於是大膽請求「再多談5分鐘結束匯報。」鄧小平說，沒關係，等會兒再看。
一「對」排除疑雲
「沒想到小平聽得饒有興趣，我便得寸進尺地把話題引向縱深，緊接著扼要匯報了工業區幾年來進行的經濟體制、機構、幹部制度、工資制度、住房政策改革的情況。」袁庚說：「當時建設蛇口工業區有許多地方是『摸著石頭過河』，非常期望能夠在小平這裏討個『說法』。」袁庚最後對小平強調了一點：「我們進行了一點冒險，不知道是成功還是失敗。」小平微笑地看著深圳市長梁湘。梁湘說：「應該是成功的，蛇口是深圳各項改革的先行點。」
袁庚此時更急切地期望得到鄧公的看法，便說出分量最重的一個問號——「我們有個口號，是『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鄧小平的小女兒鄧榕提示說：「我們在進來的路上看到了。」鄧小平接道：「對。」
袁庚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個口號一直是爭議的焦點，我曾問過許多權威人士，都顧左右而言他。小平在這個時候能夠表態，這個『對』字對我們來說非常難得。」
匯報結束後，袁庚陪同鄧小平等去中外合資企業——華益鋁材廠參觀。「小平聽說眼前是一批準備發運美國的鋁薄板時，蹲在地上細細看木箱上的英文字，並讀了出來，稱讚說『很薄，很光』」。袁庚認為，那一刻鄧公心中肯定是為中國生產的鋁薄板能出口美國而感到驕傲。
追回來的題詞
26日上午10時30分，袁庚請鄧小平等到「海上世界」作客。即將在春節期間開業的「海上世界」，是一艘法國建造、戴高樂曾乘坐過、後來由中國遠洋總公司購進的退役客輪改裝的海上遊樂中心。鄧小平登上九層高的明華輪，在女兒鄧榕的陪同下，來到頂層甲板上。他眺望蛇口工業區，環顧碧波蕩漾的深圳灣，一會兒又移眸伶仃洋海面上的艘艘豪華快艇，臉上不時浮現出舒心的微笑。
袁庚對記者說：「席間，小平特別高興，連飲下三杯茅台酒，揮毫題寫了『海上世界』四個蒼勁挺拔的大字。」當日下午2時45分，鄧小平乘坐海軍炮艇朝珠海經濟特區駛去時，一個遺憾忽而湧上袁庚和其他深圳市委領導心中：鄧公滿意地離開了深圳，但這「滿意」是人們從他的笑臉上感覺到的，他沒有說多少話。
過了幾天，當深圳人得知鄧小平已經為珠海題詞「珠海經濟特區好」後，有些著急了。「小平親自到深圳視察過了，能不能也請他給深圳題個詞，打個『分』，看『及格』『不及格』？」袁庚說，「這是當時接待的領導共同的遺憾。幸而這個遺憾後來補救過來了。」
後來，深圳市領導經過商量，決定委派市接待處處長張榮趕往廣州，請鄧小平題詞。「當時我們都沒有把握能夠彌補這個遺憾。」袁庚說，「果然，張榮30日到廣州，通過有關方面將深圳人的請求向鄧小平匯報後，小平說：『回北京再題吧。』」「第二天便是陰曆大年二十九，我和無數深圳人都在焦急地盼望著……」袁庚緊握起的拳頭，彷佛那一刻就在眼前。
大年初一 舉杯慶祝
第二日，大年三十。早晨，鄧小平散步回來，看見女兒鄧楠等已將筆墨紙硯鋪放在大廳的方桌上。便問在場的張榮：「題什麼？」張榮急忙從公事包內取出幾張草擬好的題詞稿遞給鄧公，說：「隨首長吧，首長題什麼，我們都一樣高興。」
鄧小平略略看了看草擬的題詞稿，隨即把它推到一邊。而後站起來，走到桌前，拿起筆，在硯臺上蘸了蘸，目光在紙上謀劃了一下書寫的佈局，又將毛筆浸在墨池內，飽蘸濃墨，在紙上一字一字地題寫：
「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鄧小平 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六日」
「市領導讀完題詞，無不激動得熱淚盈眶，舉杯慶祝。」袁庚攤開手掌，語調平穩了很多。「鄧公的題詞在海外引起強烈反響的同時，相信一河之隔的香港人亦清楚地見證了深圳的變化。」他說：「第二天，恰是干支紀年新一輪的第一年——甲子年大年初一。小平為深圳特區的題詞，一大早就通過深圳電視、廣播及《深圳特區報》和大家見面了。上午——大年初一的黃金時間，香港電視台立即轉播，每隔5分鐘播放一次。」
歷史回放：兩次南巡鞏固開放大局
改革開放後，鄧小平先後到中國南方進行了兩次具有深遠影響的視察。兩次南巡，進一步明確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大方向，表明了中國深化開放改革的決心。
1984年1月24日至2月17日，鄧小平視察了深圳、珠海、廈門三個特區。創辦經濟特區，是由鄧小平首先提議的中國對外開放的重大決策和突破，當時引起了激烈的爭論。鄧小平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親自看一看創辦5年的特區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是不是能夠成功？經過考察，他對特區的成就表示滿意，並分別為三個特區題詞，不僅充分肯定了特區的建設成就和方向，同時為有關特區的爭論作了權威性的總結。
1992年春，鄧小平再次南下，先後視察了中國南方的武昌、深圳、珠海和上海等地，就一系列重大問題發表了重要談話。談話內容主要有：社會主義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要加快改革開放的步伐，不要糾纏於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討論；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此後，中共中央根據鄧小平的談話精神，作出了「關於加快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的決定」。鄧小平的這次談話科學地總結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的基本實踐和基本經驗，從理論上深刻地回答了長期困擾和束縛人們思想的許多重大認識問題，將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推入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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