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03] 首名太空漫遊人 列奧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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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綺平

　明年3月是人類首次漫步太空的40周年紀念。英國雜誌《The Week》最近節錄了一篇文章，由當年首位漫步太空的蘇聯太空人列奧諾夫(Alexei Leonov)撰寫。文章描述了「天外有天」的美景；透露了一些當年蘇聯政府曾禁止發表的「驚心動魄」資料。現將文章節譯如下。

　「我(列奧諾夫)和唯一的同伴貝拉耶葉夫(Belyayev)，乘坐《日出2號》(Voskhod 2)太空船，像一隻展翅海鷗，在地球上空飛翔。

女兒大哭　老父大罵

　我們沿著軌道，以時速1萬8千里運行，抵達月球。我被一條像臍帶一樣的操縱纜綑綁著，走出船艙，漫步太空。

　四周一片寂靜，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低沉呼吸聲。差不多沒法動彈，只能隨意在浩瀚的、蔚藍的地球氣體外層，飄呀飄。突然間，耳邊響起廣播，一把很熟悉的聲音問我；「你覺得怎樣？列奧諾夫。」嚇了一跳。終於認出來，是蘇聯第一書記勃日列涅夫向我問好。

　事前我並不曉得，漫步太空的情況會作全國轉播。妻子後來告訴我，4歲女兒維嘉從電視上看到我的樣子，嚇得放聲大哭，問：「爸爸在幹什麼？」

我年老的父親看見我懶散地飄浮著，生氣極了。他向守候家裹的記者咆哮，「太空人都關在船艙裡完成任務的。他為什麼像少年犯那樣不聽話？快叫他進艙。要不然，領導會懲罰他的。」父親不明白，我的任務就是向全世界證明，人類可以生存太空。

　太空的寧靜，深邃難耐。真想衝破這種死寂環境，於是，猛烈地將自己拖離太空船，開始失控地飄浮、打跟斗。一下子，走遠了。貝拉耶葉夫在電視熒光幕失去我的蹤影，慌張地高聲查問位置。

　決定回艙了。沿著操縱纜，轉頭一望，太空船在無邊無際的宇宙裡，顯得那麼脆弱。耀眼的太陽光線，反射出圓環光澤，像替太空船套上金圈。這種天堂美景，在往後的幾年裡，我曾經多次努力地回憶，企圖把它畫下來，總不能如願。

　「快回來吧。」貝拉耶葉夫又開腔了。忽然間，我像回到童年，在屋外玩得天昏地暗的時候；若隱若現間，聽到媽媽打開窗門呼喊著，「快回來吧。」

幾乎流落太空

　飄浮著，直朝太陽方向前進。熱浪襲人，愈走愈累。我要穿過一條狹窄的、狀如捲筒的氣鎖，才能返回太空艙。這時候，發現大事不好了。我的太空衣因太空的真空，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靴子給踢掉，手指不能穿進手套。

　當初受訓時學習「用腳先進艙」的方法，完全無效。要盡快另找途徑了，否則，只會葬身外太空。

　我決定不將危急處境通知控制中心。能夠應付的，惟有靠自己。

　在別無選擇下，我先將頭伸進氣鎖，利用高壓將太空衣的氧氣擠迫出來，減少衣服的體積。這一動作其實很危險，因為，氧氣一旦排出，體溫立刻急速下跌；我覺得一雙腿已經冰冷，快凍僵了。

　千鈞一髮下，狹窄的氣鎖終於有足夠空間讓我穿過。

　幸好，這一驚險場面沒有被拍攝下來。此事亦成為「秘密」了。

　太空船飛越莫斯科，我往下望，整個城市都被藍霧遮蓋。我想起了妻女；加上疲倦、寒冷、飢餓，很快就沉沉大睡。

　過了幾個小時，自動降落系統突然大鳴。太空船開始出現怪異行為，自動指引系統失靈了，我索性把它關掉。按照原先計劃，我們應該降落紅場。現在惟有另選首都附近的彼爾姆(Perm)。總之，千萬別飛越中國上空。那時候中蘇關係不大好，一走歪，就可能被轟下來。

著地驚聞熊嗚狼嚎

　結果，我們降落在彼爾姆1,250哩外的西伯利亞六呎厚雪堆裡。四周黑漆漆，叫天不應、叫地不聞。我和貝拉耶葉夫估計，可能三個月後，人們才會發現我們的蹤跡。

　我們發射求救訊號，失靈了。耳邊風瀟瀟，傳來一陣陣熊嗚和狼嚎聲音。三月天，春季剛開始，正是交配季節，動物求愛聲此起彼落。我們縮作一團……。」

　《日出2號》在1965年3月18日升空，它經歷了26小時，環繞地球16周後返回地球。

　列奧諾夫在太空漫遊了10分鐘。回程時，他和隊友降落一松林中，被狼群圍困。拯救隊花了一天時間才將周遭樹林清除，再用直升機將兩位太空人救出險地。

　列奧諾夫原是戰機飛機師。自從漫遊太空後，一直參與有關的登空計劃。1999年退休後，任職一太空刊物編輯，兼任漫畫師。近年，聽說轉行做了銀行家。

　他的作品《Two Sides of the Moon》已經出版，以紀念他漫步太空4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