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03] 講史茶館：神秘文字——西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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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夏文《音同》

沈鴻鑫

　前不久，我有機會去寧夏銀川等地考察，參觀了寧夏回族自治區博物館、西夏博物館、青銅峽文物陳列室等，在琳琅滿目的珍貴文物中，一種神秘的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就是西夏文。

仿漢字製蕃文

　西夏乃我國西北地區的一個少數民族的神秘王國，存世於1038年至1227年。西夏文即是西夏王朝所特有的文字。關於西夏文的創製，清代學者吳廣成所著《西夏書事》一書曾有記載：「景祐四年，契丹重熙六年，元昊大慶元年春正月，始製蕃書。改元。元昊善繪晝，明律法。通蕃漢文字，能創製物。始嘗以己意造蕃書，令謨寧令野利仁榮演繹之。成十二卷。字形方整，體類八分，而書頗重複，教國人用以記事。」這裡講的元昊是西夏的開國皇帝，是個很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據史書記載，他身高5尺餘，圓臉高鼻，性情兇殘，但有雄才大略，不僅有武藝，且擅長繪畫，通曉佛經和蕃漢文字。他於立國前一年即令大臣野利仁榮仿照漢字創製西夏文字。野利仁榮是元昊的大臣，「多常識，諳典故」，對漢族儒家經典有很深的造詣。之後，西夏還設立了蕃字、漢字二院，西夏文遵為國字，凡國中藝文誥牒，均用蕃書，記事及翻譯佛經也用蕃字。漢字用作與宋朝往來表奏，中書漢字，旁以蕃書並列；與西蕃、回鶻、張掖、交河一切文字，都用西夏文，以各國蕃字副之。當時西夏文在西部地區產生過較大的影響。

結構複雜筆畫繁冗

　西夏文字顯仿照漢字方塊字的形體，在漢字六體中較多地借鑒會意合成字和音意合成字的構成法。而且一字一音，約有5800多字。然而正如清代學者張澍所說：「乍視，字皆可識，熟視，無一字可識」，可見西夏文與漢字無論形、音、義都截然不同，它的象形字、指事字很少，而結構複雜，筆畫繁冗，大多在十畫以上，它的撇、捺較多，而像　、口、田、　等基本見不到。因此西夏文是受漢文字影響，又與漢文字迥然而異的一種獨特文字，故而有人稱它為神秘的文字。

　西夏文的書寫也有篆、隸、楷、行、草等多種，楷書多見於雕版及其印刷的書籍，篆書多見於碑刻，行草則見於手寫的文書、審案記錄、藥方、文契等。在西夏，漢字與西夏文是同時存在的，它的書法深受中原漢字書法的影響。西夏的書法家知名的有書寫涼州感應塔碑的書家渾嵬名遇、張政思，還有仁宗翰林學士劉志直以及夏伸宗遵頊等。西夏人寫的漢字書法水平相當高，當然更有特色的還是西夏文書法，它是西夏藝術中的一道絢麗的風景。而在西夏文書法中又以楷書的成就為最高。

寧夏碑刻秀麗工整

　我在銀川的寧夏回族自治區博物館看到一座西夏時代的碑刻《涼州重修護國寺感應塔碑》，此碑的原物藏於甘肅武威市博物館。此碑於1804年為清代學者張澍發現，他初見那碑面的字體方整與今楷無異，「乍看字皆可識，熟視無一字可識，」但他在碑的陰面看到「天祐民安五年歲次甲戍十五日戊子建」的漢字，由此認定此碑乃是西夏碑。

　感應塔碑鐫刻於西夏崇宗天祐民安五年（1095），原在涼州（即今甘肅武威）大雲寺內，這是一座西夏文和漢文對照的碑刻，碑高2.5米，寬0.9米。正面刻西夏文，碑額為篆書2行8字，意為「敕感應塔之碑文」，正文用西夏文楷書鐫刻，凡1820書。碑的背面用漢文鐫刻，碑額亦為篆書，原有3行12字，上部已漫漶，殘存「重修、寺感、碑銘」3行6字，正文為楷書。碑銘無論西夏文、漢文都很秀麗工整。碑銘記述的內容頗為有趣，它記述了自前涼張軌修寺建塔以來屢見靈瑞的情況。有雷電大作、塔現神燈、嚇退羌兵，以及涼州發生地震、佛塔傾斜又自行復位等內容。《涼州重修護國寺感應塔碑》是迄今發現的最完整的西夏碑刻，不僅鐫刻上乘，書法精美，堪稱瑰寶。1961年國務院公布為首批全國文物保護單位。

佛經揭最早木活字印刷

　泥金字寫本《金光明最勝王經》是西夏文書法中的珍品，這是一本手寫楷書佛經，以質地厚韌的紫青色紙，用泥金書寫，字體工整秀麗，結體勻稱，末筆無論鉤、捺清勁有力，排列齊整，疏密有當。西夏文的楷書在一些刻本中也有上佳體現。

　《番漢合時掌中珠》是黨項人骨勒茂才編寫的一剖西夏文和漢文對譯的字典，它的刻本中西夏文用楷書書寫，字體既工整又不拘謹，筆致比較活潑，有些筆畫繁多的字寫得稍大點，雖是刻本，但筆意濃郁。

　黑水城出土的《音同》有甲種本與乙種本，這也是一種字典，乙種本是西夏晚期作品，顯得更為成熟，從中可以窺見西夏文楷書的發展軌跡。

　值得一提的是1991年在賀蘭山拜寺溝方塔出土的《吉祥遍至口和本續》，這是一部西夏文密宗佛經的刻本，共有9冊220多頁，計10餘萬字，白麻紙精印，蝴蝶裝，用楷書刻印，墨色清晰，字體工整秀麗。根據刻本中發現有倒字，版框欄線四角不銜接，版心行線漏排，而西夏文誤排成漢字，殘留隔行竹片印痕等情況，考古學家牛達生考定其為活木字版印本。這是迄今發現的世界上最早的活字印刷品，這樣把我國發現活木字印刷的歷史提前了幾百年。

　西夏文看來十分神秘難懂，如讀天書，但歷來也出了一些字典用來破解，當代西夏文學者李範文更是花了20餘年功夫編纂成了一部很為完備的《夏漢字典》，為我們撩開這種神秘文字的面紗提供了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