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8] 琴台客聚:香港製造的黃霑 放大圖片
黃霑的才華,總令人想起「雅俗共賞」四個字。
彥 火
黃霑先生逝世,海內外傳媒稱他為「鬼才」填詞人,或「香港流行詞壇」教父,其實黃霑的才識是多方面的,他還是專欄作家,為我們留下幾十部著作。
黃霑以寫隨筆雜文為主,這一方面的成就也是驕人的。這些文章記敘了他作為填詞人、廣告人、編劇的心路歷程,反映了他作為中國人所處的大時代種種感受,其中還包括他個人的喜怒哀樂。正因為黃霑是屬於文學的,他自稱是敏感的人,他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瑰麗的藝術天空,那裡有流雲、霞彩,麗日、陰雨,也有浪漫與激情,……所有這些,都一一顯現在他的筆下。
黃霑在填詞、作曲方面天稟過人,他的成就與他的後天努力是分不開的。他業餘努力進修,傾力研究粵劇和粵語流行曲,並且拜在兩位蜚聲海內外的國學大師羅烈教授、饒宗頤教授門下,恩霑化雨,先後考取了碩士和博士學位。「名師出高徒」這句老話,在黃霑身上得到新的驗證。
黃霑從小熱愛文學,文學的根柢頗深厚。他自稱文學使他拓寬視野,教曉了他幻想,所以他「從沒有後悔在校的時候選修文學來唸。因為自覺精神領域,讓中外前賢的文學作品,擴闊了許多,令我生命的姿彩,增添不少。」(黃霑:《未夠不文集》,明窗出版社,下同。)
黃霑喜歡書,也愛讀書,理由很簡單,因為書籍是知識的源泉:「我愛書,只因我喜歡知識。」黃霑知識面廣泛,與他博覽群書有關。
縱觀黃霑的作品,不啻是一個「我手寫我心」的性情中人,他譜的詞、寫的文章都是坦蕩蕩的真情流露,所謂「心戚者則形為之動,情悲者則聲為之哀,此自然相應,不可得逃。」(《三國》.稽康)
我們從黃霑自我答問的《作家你為何寫?》一文,也可找到註腳:
「為甚麼寫?為甚麼寫個不停?是不是心中的感覺,真的非公開不可?是不是真的認為自己的話,有益世道人心?非寫出來不行?
「只知道自己真的想寫。一切都寫,赤裸坦誠的寫出來,對著世界,剖開胸腹,死而後已。
「為甚麼有這種自剖的需要?是甚麼原因,令你這樣?作家,你為麼寫?為甚麼寫個不停?不休不止地將一切化成文字,才開心,才滿意。為甚麼會這樣?掏出靈魂,讓世人覽閱。是甚麼令你有這樣需要?有這衝動?」(黃霑:《想到就寫》,明窗出版社)
因此可知,黃霑許多作品都是剖白、掏心的肺腑之作,字裡行間躍動著一顆灼灼的赤子之心,其感人之處也源於此。
黃霑的文章以「不文」見稱,其實,這只是表象,所謂嘻笑怒罵皆成章,他的「遊戲之作」,可視作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逆反心態的體現,具有反諷作用。他也有很浪漫的一面,他嚮往「雨夜林中聽淅瀝」、「在大霧山風雲裡輕輕笑」……詩情畫意的境界。他自剖道:「黃霑表面上是狗男人一個,粗鄙不文,其實,骨子裡,浪漫得無以復加。」
黃霑的「不文文化」,只能產生於香港這個特殊社會,套黃霑的話說:「香港,是個言論自由的中國社會,中國人只有在香港,才真正有赤裸裸地剖白心聲的自由。我是香港作家,生活在香港,當然不會不充分把握這心口合一的好機會。所以筆下少有保留,文字不作矯飾,心中話,很自然就流露出來。」可以說,黃霑是地地道道的香港製造(Made in Hong Kong)。
黃霑的文字與他填的詞和平常的生活作風一樣,是俚俗的,甚至是粗鄙的。正因為這樣,他的作品與廣大的小市民心曲相通,引起廣泛的回響。所謂俗極了是雅,雅極了是俗。我們相信隨著時間之河的淘洗,黃霑這些作品將與他琅琅的「滄海一聲笑」長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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