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26] 給孩子的信：「敗家」

翁靜晶

　鋼琴、小提琴、繪畫、芭蕾舞……林林總總的課外學習，隨著如雨後春筍的兒童課餘活動中心，變得甚為普遍。富裕的社會，人們提升了知識水平，生育孩子，已是貴精不貴多。以罕為貴的小人兒，要追求新學問，長輩是從不推搪，從不說「不」。

　孩子說：「我要學鋼琴！」，家裡不久便添了一具龐然大物！父母的心裡，也多了一個宏願：「我的孩子，將來是個鋼琴家！」小指頭敲出的每個音符，都是爸媽點滴的心靈雞湯，一口口的清新空氣。

　好夢仍正甜，孩子又說：「我要學繪畫！」父母來不及說：「鋼琴呢？鋼琴仍未學好！」便經已說服了自己：「一星期反正有七天，鋼琴佔不盡所有時間，要讓寶貝兒多方面發展！」於是，父母又買來五顏六色的材料，心裡頭，亦浮起一道七彩的美麗長虹：「我的孩子，將來不但是個鋼琴家，更是個畫家！」。

　美夢由來最易醒，只剩空洞的呵欠。

　過了一段不太短卻也不太長的日子，鋼琴變成了沉默啞巴，無聲無息地瑟縮一角，甚至連發出一聲嘆謂的機會亦不再有。體型巨大的裝飾品，竟像透明般擱著，老小們，通通都視之而不見，誰也不願想起它那高昂的身價，更不願提及它的將來。鋼琴，也就成了一具毫無實用價值的「傢具」！

　客廳裡的色彩，也隨著音符的沉寂而黯淡下來；再也沒有散落遍地的圖畫，就連彩筆上乾涸的油彩，亦看不清是紅青黃紫。這是因為，偉大的未來鋼琴家、未來畫家，早已「轉行」學習小提琴……！父母的心願，竟然亦謙虛了許多，只敢說：「但願我的孩子，今回不要半途而廢！」。

　遷就著，不斷地遷就著，不斷地產生的新希望，一而再地轉化為失望，卻又有另一個取而代之的新希望……可愛而天真的父母。

　鋼琴家、畫家、小提琴家、芭蕾舞，到頭來，假如只是——「敗家」，可愛天真的父母，仍會是不斷地支持著孩子的願望！孩子們，可又會可憐可憐、體諒體諒父母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