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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浴池外觀。（網上圖片）
黃 靜
當今旅遊新興潮流之一，是「文化旅行」，探訪各地歷史名勝風土人情。而旅遊消費之中，又以水療按摩（Spa）為時興享受，不少人以此為悠遊行程的一環，為工作過度的身軀泡去勞累。
如果你身處英國西南部古老溫泉城市巴芙（Bath意譯；洗澡），試想像一幅這樣的畫面：在簇新現代建築裡充滿羅馬風情的古雅澡堂浸泡時，透過玻璃欣賞窗外城市喬治亞（Georgian）時期建築群。鬆弛過後，再造訪當地古羅馬時期所建的浴池。古蹟與水療設施兼備的「古城新風貌」，勢必成新貴。
且慢，這個誘人仙境，暫時仍屬紙上幻想。1978年始，巴芙的熱泉宣告荒棄。23年後（2001年），新建的水療綜合大樓落成，原本預期為古泉城一池池的死水加入流動景象，為寂寞的小城增添人氣。誰知在2005年的今天，激起漣漪之日，仍遙遙無期。
文化遺產的古浴場
對香港人來說，最熟悉的英國城市，除了倫敦、牛津和劍橋大學城外，可能是鄰近倫敦的巴芙，位處英格蘭西南部、布里斯托爾港東南面的一座城市。
香港末代港督彭定康，出身於Bath，曾被廖瑤珠痛罵「返鄉下𢓭涼」，語帶雙關叫他回老家。巴芙除了擁有一個可供開玩笑的名字，此城還於1987年被冠以「世界文化遺產地」的榮譽，遊客數量僅次於倫敦。
約公元1世紀，古羅馬人發現了這片泉湧之地，愛沐浴的羅馬民族在這裡大興土木開鑿浴池，遺留下現時羅馬浴池博物館（Roman Baths Museum）中幾個浴池，如大浴池（Great Bath）、國王浴池（King's Bath）等古蹟，城市名字也因滿地浴池而來。18世紀喬治亞時期，浴池澡堂再次興盛，所以現時小城的建築充滿喬治亞時期的特色，統一的蜜糖色石造房子。
古蹟復收羅生門
既成為世界文化遺產地，即要擔負保護古蹟的義務。也為了振興旅遊業，於1997年11月，在當地議會的支持下，修復古澡堂、配建新浴池的「Bath Spa Project」（下稱「計劃」）正式展開。計劃包括修復四幢古建築物，如18世紀被喻為最神聖澡堂的Cross Bath，以及18世紀末建成的Hot Bath。新建築物只一座，名為Millennium Spa，計劃的成果將是一個綜合建築群。
這個紙上幻想，至今仍是一池死水。新大樓地段的滲漏情況一直嚴重，未能解決，近來更出現新問題——原設計中用以引導溫泉水，其中一個在1978年前已開發的水井了無影蹤，需要額外花數十萬磅另掘新井。
原計劃工程費耗資近1300萬鎊，因為技術問題而要投進額外的2000多萬鎊至近4000萬鎊，工程一再拖延，設計師和承建商之間誰來負責，額外公帑誰來擔當，鬧至沸沸揚揚。
公民社會 群策群力
歐洲各國保護舊地標和建新地標，往往都引發很大爭議。當地全民參與政策討論，每名市民都慣於獨立思考、勇於規劃城市空間，因此計劃一開首已有爭拗和討論：新舊交錯，消費活動與古物保存，能否保留羅馬時期的「意境」，以及澡堂原有作為公共空間的意義。這地標難以「獨善其身」，須與當地的歷史、地形，以及內裡的活動緊密結合。
要製造一個古今融合的文化景觀並不容易，初時大眾對負責的建築師尼古拉斯．格里姆肖（Nicholas Grimshaw）更是缺乏信心。這位著名建築師的專攻硬橋硬馬的工廠，對方圓幾何形狀觸覺敏銳，也令他成為建設市區「現代地標」的能手，例如坐落倫敦滑鐵盧（Waterloo）的英法列車（Eurostar）站。
1976年及82年，這名建築師就曾在巴芙建成兩座別樹一格的工廠。但今回的挑戰是，他要建一個思古之幽的浴池建築群。
毀譽參半 難竟全功
社會對「意境」的關注，使得建築師在設計新大樓時小心翼翼。建築師的個人風格不再著跡，而為了堅持用與城裡統一的蜜糖色巴芙石頭（Bath stone），這五座樓並未產生地標「標奇立異」的作用；唯獨新樓外觀，羅浮宮金字塔式的「落地玻璃」較為突出，但也有前科可遁——巴芙城南的大教堂是第一座以玻璃為外牆的建築物。
當地建築界批評，著眼於新舊的平衡和融洽導致了一些建築上的毛病，例如外觀風格有欠統一，內裡接待處大堂的肅穆長柱更應放在另些古建築（如Cross Bath）內。
但這些都是較次要的問題。建築界指，新建築物與毗鄰的Hot Bath，以及五座大樓組群與整個城市，都能出奇地融和：建築群較好地回應了巴芙的都市化比例，以及浸浴者與浴池的比例。既充分關顧浸浴者的享受和喜歡方便的現代人習慣，亦恰當地將城市的舊觀收進眼底。而這個以消費水療服務為主的建築群，與城內林立的浴池博物館，配合成完整的巴芙遊內涵。
沉重的歷史文化
巴芙工程「爛尾」，可見修復古物工作在技術上極具難度。保護文物，同時發展新地標，即使慣於延續文化歷史遺產的歐洲國家，問題亦是不少。
巴芙現時的尷尬情況，或許嚇怕了精於計算的香港人—在香港有關文化遺產的決策中，往往是「經濟效益」優先；就好像中區警署建築群，現正舉行「告別開放日」，然後古物將被徹底拆卸，土地用作商業發展。香港難以成為具文化氣息之城，是否因為害怕承受積累歷史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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