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6] 琴台客聚：追尋落泊的黃飛鴻 放大圖片
圖為民初的豆豉巷，是扭轉黃飛鴻一生命運的地方。
黃仲鳴
現代電影將黃飛鴻的事跡，加油添醋、胡亂改造搬上銀幕，看得人心大快。黃飛鴻的形象，已成了武藝高強、正義英雄的化身。但如果我們深入的追蹤，當可發覺，黃飛鴻落泊、悲苦的一面，反而不彰不顯。至於坊間一些小說，多強調黃師傅「我武維揚」的「架勢史」，若要從中得知黃飛鴻的內心世界，必定大失所望。
遊佛山前，我已做足功課，希望能深入的發掘、考證。可惜，朋友給我找尋某位研究員的卡片，已是「明日黃花」，那位先生已經退休了，無從一訪。「黃飛鴻紀念館」所藏的資料，就此緣慳一面。
不過，我仍然四處追尋當年黃飛鴻隨父賣武的豆豉巷，看落在何方。我在書店買了部《佛山市地圖》和《佛山歷史人物錄》第一卷，從中得知豆豉巷位於以前的筷子市，即現今的佛山禪城區昇平路。我遂摸到該地，憑弔一下黃飛鴻落泊和扭轉一生命運的地方。
黃飛鴻五歲隨父習武，少年即賣藝。他那一番開場白，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各位叔伯嬸母，家有千金積玉樓，不如學藝在心頭；日間不怕人來借，夜晚不懼賊來偷；風吹雨打無傷損，兩手握拳踏九州。功夫，家家有好，派派有妙。小子從文習武，粗知拳棒，只因家貧，街頭賣藝，萬望列位叔伯大哥多多包涵。」
十三歲時，與父親黃麒英在豆豉巷搭救了鐵橋三大弟子林福成。林福成為了報恩，將洪拳最難上手的鐵線拳和飛砣絕技傾囊相授。黃飛鴻武功遂大進，十六歲便在廣州開館授徒，成了最年輕的教頭。
黃飛鴻名聲大噪後，先後在吳全美、劉永福軍中任職。一八九四年，隨林永福黑旗軍赴台抗日、駐守台南，立了不少功勛。然而不解的是，一八九五年護台失利返粵後，於廣州十三行仁安街開設寶芝林醫館，在門前卻掛上「武藝功夫，難以傳授；千金不傳，求師莫問」的字樣，這顯示出，一身武功的黃飛鴻，焉何如此意志消沉？對武事為何這般意興闌珊？他在軍中看到甚麼，經歷到甚麼，是不是一個值得追查的課題？
黃飛鴻第二子漢森，自幼習武，頗有父風。成年後應西江航藥之聘，在船上當護勇，酒後常炫耀武技，遭妒而被謀殺。這大大刺激了黃飛鴻，對武學益厭倦。一九二四年十月，廣州國民政府平定商團叛亂，戰鬥中寶芝林被燒毀，黃飛鴻心更灰，意更懶，竟一病不起，溘然長逝。身後蕭條，無以為殮，幸仍有一女弟子鄧秀瓊為料理，胡亂葬於白雲山麓。
在紀念館，我找不到失意的黃飛鴻，只見他的徒孫徒曾孫徒曾曾孫在舞刀弄槍、舉獅娛眾。而甚麼「別傳」、「正傳」、「再傳」的小說，俱無黃師傅內心世界悲涼的描述。我想看的，是一部「黃飛鴻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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