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31] 向法國電影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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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　靜

　剛過去的2004年為「中法文化年」，中法兩地在各個層面的文化交流上，一直都有良好的互動，而交流的最大動力在於：雙方都擁有廣闊且深厚的文化，並且互相欣賞。

　在電影這流動視覺的工業裡，雖然兩地的發展仍然存有一段距離，但這距離現正慢慢收窄，因為她們不單擁有共同的文化氣息，而在拍片、發行的合作上也愈見頻繁。

中法電影的互動

　中法兩地正積極地展開與電影有關的交流活動：3月初，北京舉行的法國電影節極具規模；而香港在3月22至24日舉辦的「香港國際影視展」（Filmmart2005）（「香港影視娛樂博覽」八大項目之一）中，也特地定立23日為法國日（French Day），當天舉辦了一系列的研討會，目的是探索中法在製作、拍攝場地及技術等領域上合作的可能性。

　其中「聯手製作電影—我們（中、法）有何共通之處？」研討會，出席者包括法國電影局（French Film Commission）代表、曾監製中國電影的法國人、以及曾與法國合作的本地製作人等。

　會上首先由法國電影局的代表，講解如何獲取中法合作拍片的資格。該代表在會中說，自從1999年實施Automatic Aid的政策後，片商只要得到一定的「分數」，即可自動獲得資助。他說：「現時法國投資的電影中，有四分之一是外語電影。這個比例可不算小呢！」

　講者亦分享到合拍電影時，中法文化在幕前與幕後的連接和不連接處。合拍電影《小裁縫》（2002年）由法國人Lise Fayolle任監製；但不單一眾演員如周迅、劉燁等是中國人，該片的其他工作人員也同樣是中國人。

　雖然與中國人在一起，Lise Fayolle卻說：「我（當時）正在監製一部比法國還要法國的電影：片中女知青和兩個男知青的一生，被法作家巴爾扎克的小說深深影響著。」此部片在法國和德國叫好叫座，在內地反應卻很差。這反映了文化差異融合的甚麼問題？Lise只能答道，「我也不明白為何。」

期望發行和推銷

　至於鏡頭以外的「拍片文化」共通點，曾與法國製作人員合作的施南生打趣說，「他們和華人一樣重視吃飯這環節。一天之始、開鏡之前，他們都會問清楚午膳的時間、以及可以吃多久。」

　「法國人的拍攝流程很有系統，在電影開拍前，他們必須先弄清楚該片的風格和方向；這種態度很值得內地與香港拍片人參考。」到法國擔任監製的華人Elliot Tung說。

　縱然中法合作拍片的經驗大都是愉快的，但亦有講者指出，現在中國最需要的，不是法國的資金，也不是法國的工作人員，而是法國和國際的市場，因現時內地湧現大量欲投放電影的「熱錢」。講者期望法國公司能為華語電影發行和推銷，這樣，華語電影便更容易得到歐洲、甚至整個西方世界的注視。

香港片　法國錢

　席上其中一位香港土生土長的獨立電影導演、攝影師余力為，其作品就一直得到法國電影公司代理發行，不單如此，法國電影公司也願意投資余近期的作品。他說：「我發現法國公司傾向與本地獨立電影製作人合作。」

　余力為於1997年憑《美麗的魂魄》在獨立短片比賽中得了大獎，他後來的作品有《天上人間》、《明日天涯》，此外，他也同時為內地導演賈樟柯擔任攝影師。除了余力為外，王家衛、《戀之風景》的黎妙雪等，也是能夠得到法國公司支持的本地導演。

　會後，記者跟余力為進一步談論他和法國公司的合作經驗。

　「1999年《天上人間》，這第一部長片已得到法國『世界代理』（World Sale）的推廣與代理發行。」其後，賈樟柯的《站台》也獲得青睞。「世界代理」現時亦投資余力為的其他作品。

　初時，余力為沒有選擇，才與外地發行商合作，因為在香港和內地發行獨立電影和藝術電影，幾乎是不可能的—獨立電影發行公司過少，政府也沒有提供特別的推動和支援。在這樣的情況下，本地拍片人才雖在，但由融資至推廣等環節，他們仍需依靠外力。

　法國是歐洲圈子之中較為開放的市場，文化上較接受亞洲的獨立製作。「與德國電影市場相比，就顯出法國在歐洲國家間的不同了。」法國不少新興的中型獨立公司都樂於發行多元化的作品，所以除了內地和香港外，他們對其他亞洲地區和南美等地的作品，也都甚感興趣。而且，他們是歐洲發行商的龍頭大哥，無論量與質都是領先的。

非一般的啟迪

　與非華語地區的發行商合作，可會遇到甚麼特別的問題？「電影成本、創作上的干預，是每個地方的製片人、發行商都會遇上的。當然，『世界代理』了解到獨立製作需要的空間，他們給予的意見也只是『希望電影更容易接近觀眾』。其實限制不只是外加的，我感到自身內在的創作局限也相當大。」

　和外地合作拍片、發行的經驗，並沒有給予余力為純粹售賣自己文化的感覺。「我在他們身上也有許多得著，吸收到很多電影融資和推廣方面的知識。法國公司在這幾方面確實累積了不少的經驗。」「他們推廣電影的策略甚有可取之處，第一，他們傾向為觀眾度身訂做作品，所以少了俗套和公式化。第二，法國有『國際公關』的職位，在國際影展和國際買賣場作系統的、專業的推廣，對電影走向國際，和取得外國的資助上，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余力為說，無論在融資和市場上，本地影業一直慣於自給自足，沒野心向海外拓展，這種運作方法過去一直沒碰上什麼問題。但到了90年代中期，本地融資出現問題後，本地製片人才發現他們無法靈活地在其他地區融資，電影工業便一下子萎縮下來，要挽救也來不及了。

　法國發行的作品多元化，也是本地影業需要參考和學習的，「舉例說，我們也要注重本地獨立電影的發展。現時，本地電影無論在質量上，推廣上、建立的評論機制和反應上，仍與法國影業有一段漫長的距離。」

　余力為認為，自己現時雖得到穩定的法國公司投資和代理發行，他仍覺得需要在內地和香港尋求發行商。現時，他仍需自行負責電影在本地推銷的每個環節，吃力之餘也效率不足，但他仍努力為自己的作品爭取公映機會，他說：「我的電影還是要給中國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