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29] 百家廊：稱呼習俗 透視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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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的稱謂反映心理距離。　（趙焜崗 攝）

趙華鋒、張涵坤

　人際稱謂，也叫稱呼，即交際過程中使用的表示彼此關係的名稱。而現代人際交往中，已不存在「名諱」，在身份大致平等的情況下，人們已習慣直呼其名，或在姓名後加職務，再就是用人稱代詞或其他稱謂稱呼人。從具體怎樣稱呼上我們可以判斷出人與人之間的心理距離的遠近。

心理距離有遠近

　稱姓名一般表示彼此關係平等。分為全稱、姓前加「老、小」、只稱姓、只稱名、只稱名中某一字五種，分別顯示人際關係由遠至近。稱全名表示關係一般；不稱名，而在姓前加「老、小、大」，表示彼此是熟悉之人；只稱姓表示有一定喜愛傾向；省姓只稱名表示對對方較為欣賞；以名中一字代替說明彼此非親人即戀人，親密無間。我們可以從以下例句中比較出來。

　「張麗華，你過來！」

　「小張，你過來！」

　「張，你過來！」

　「麗華，你過來！」

　「華，你過來！」

　中國內地習慣在姓名後加「同志」或職務來稱一個人，較只稱姓名又要嚴肅莊重一些。一般來講，「姓名＋同志（職務）」用於公事公辦場合，無親近色彩；「姓＋同志（職務）」略帶親近色彩；「名（省姓）＋同志（職務）」則親切友善。例如：

　「李大勇同志（處長），你這種做法是違背原則的！」「這位李同志（處長）態度真不錯。」

　「大勇同志（處長），上級相信你！」

　如果明知其姓名但稱呼時卻有意省去，只稱「同志」，就是十分疏遠的信號。如：「好好去反省吧，同志！」這種情況下的「同志」往往帶有意味深長的語氣。

　明知其姓名但稱呼時有意省去，只稱職務，則表現心理上更貼近。如：「下命令吧，連長！」；對已故前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許多人就只稱「主席」、「總理」。

　還有一種情況是不用其他稱呼，只用第二人稱和第三人稱。

　用第二人稱稱呼人的情形有兩種：一是居高臨下，冷漠無情，無商量餘地，要對方無條件接受。如執法人員命令罪犯：「你、你，還有你，轉過身去，靠牆蹲下！」；二是雙方心理距離縮小到最小程度時使用，因為二人世界裡，「你」就是對方。尤其是女性，一般不考慮對方的立場、身份及他人看法，對親密的人就直呼「你」。

　用第三人稱代替稱謂多出於女性之口，表示對方是其特殊的感情對象。如「他呀，一天只知道工作！」。這種稱法和中國人含蓄不外露的性格有關。

滿足心理需求

　美國社會活動家卡耐基把人受重視、被讚美的心理需求歸結為「人性的弱點」。這一理論在人們對於稱呼的反應方面也得到證實。

　對於已經失去青春的女性而言，許多人在意從稱呼中反映出她是否年輕。即使早已是「X太太」了的女性，如果被人稱為「X小姐」，她總是很高興，有時甚至懶得去糾正這種不合身份的稱呼。舊中國的老百姓看見當兵的稱「長官」或「老總」，現在的人們喜歡叫青年男女為「帥哥」、「美女」，也就是為滿足人們的心理需求。

　中國傳統習俗文化中還有一些有趣的稱謂，比如婦女稱丈夫為「死鬼」、女青年稱男朋友為「討厭鬼」等，雖然後者聽了心裡覺得舒坦，但不了解中國文化的人聽了卻大為費解。英、美國家對心愛的人就稱「心肝」、「寶貝」，中國人聽了覺得肉麻。

　千百年來，儒家文化中「發乎情，止乎禮」、「存天理，滅人欲」的訓示使得中國婦女在表達感情時十分謹慎：她們有意選擇一些與愛情無關的或相反的稱謂稱呼心愛的人，表面上淡化兒女情長，實際上卻暗示著某種特殊性和重要性，用今天的話來講即「我很在乎你」。

反常稱呼見情意

　人都有一個心理防區，未經允許或不恰當地進入會帶來不和諧，這是常識。如果有人明知如此，仍違背這一常識，那必定是情況有所變化或另有用意。

　在一般情況下，如果對方有意識地使用本來可以不用的敬稱，那就表示他（她）把你驅逐到他（她）的心理防區之外。例如，一個單位的主管對某員工一向是直呼其名的，某天突然改稱「××同志」了，這多半不是好事；熟悉的同事之間（排除長輩或上司），如果對誰稱「×同志」，其背後的含義是：我們有共同之處太少。如果出自女性之口，則含有「我對他（她）一點也不在意」等意思。

　我們不妨來看一下日本心理學家島田一男的論述：「在公司裡，女職員若被她的上司邀請外出吃飯、遊樂，在兩三次之後，女職員對上司不再使用客氣的稱呼，而是直呼其名。不知內情的人看到這種情況，大多會感到『她說話沒上沒下，太沒有禮貌了』。其實，在這種情形之下的不客氣，我們不妨說是那個女職員已經開始對她的上司，產生了相當程度的情意，也或許他們之間，已有超乎正常友誼的關係也說不定。」（《女性性向學》甘肅人民出版社1987．12）；更能說明問題的是，前些年前美國總統克林頓性醜聞案中的白宮實習生萊溫斯基，在記者面前談到克林頓時，就直接稱呼總統為「比爾」。

　生活中還有一種現象，就是有時我們會突然想不起某人的姓名或相關稱呼，這些姓名或稱呼卻不屬於自然遺忘的範圍，而另外一些姓名及稱呼，哪怕經過了許多歲月也不會忘記，這裡面也有「文章」。

　弗洛伊德從意識和潛意識的角度分析為：突然想不起的那個人曾使你覺得痛苦或難為情過，這一點你沒有直接意識到；終生難忘的人曾給你帶來巨大欣喜或曾經令你怦然心動，你意識到了，明意識裡不願忘懷才難以忘懷，潛意識裡寧願遺忘就真的遺忘；還有，中國人常用的「女強人」之類的稱謂，前面加一「女」字，表面上像是在褒揚女性，其實不然。專門刻意劃出一撥，說「女××」，潛意識中就含對更大多數普通女性的歧視。

網絡稱謂走入現實

　如今網絡把世界縮小到顯示器那麼大，網民們集合在十幾英寸的小天地裡各抒己見，用鍵盤敲出了不合常規的網絡稱謂。

　GG、MM、DD、JJ：漢語拼音頭字母簡寫，即哥哥、妹妹、弟弟、姐姐，是親暱的稱謂。

　WBD：王八蛋。

　「美眉」：姑娘。

　「恐龍」：長得很醜的女人。

　「青蛙」：長得很醜的男人。

　「大蝦」：超級網蟲。

　「菜鳥」：網絡新手。

　實際上，提高輸入速度只是網絡人際稱謂形成原因之一，網民的心理因素在其中才是主要原因。因為網絡作為一種休閒的媒體出現在大眾眼前，就需要一種輕鬆隨意的表達方式用於調侃和創造幽默，體現或炫耀發言者的智慧和創意，而其中的主體是年輕的大、中學生，技術人員，這個群體受過良好的文化教育，他們活潑、好奇，充滿了求新求異和求變的心理，有著不斷突破陳規的潮流感、前衛感。正是他們這個群落根據彼此的心理需求創造了這種充滿活力的網絡人際稱謂。

　值得注意的是，許多網絡稱謂不僅在網上已經約定俗成，而且還有「走下網絡，走入生活」的趨勢。如「菜鳥」，在現實中人們已把它當成初學者的稱呼。 　（文章由本報貴州辦事處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