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04] 琴台客聚：武俠傳奇形之於聲

彥　火

　日前在本欄寫了《廿八年磨成「神樂」》，有不少讀友興致勃勃，查詢《神鵰俠侶交響樂》的詳細內容。

　《神鵰俠侶交響樂》由阿鏜作曲，麥家樂指揮，俄羅斯佛羅尼斯國立交響樂團演奏。指揮家麥家樂曾任香港青年交響樂首席、香港管弦樂團第一提琴手，後進入維也納音樂學院習指揮。一九八七年，榮獲意大利托斯卡尼尼國際指揮比賽特別獎，翌年贏得奧地利第一屆二十世紀音樂國際指揮比賽亞軍。曾任俄羅斯佛羅尼斯國立交響樂團總監及首席指揮，目前移居奧地利。

　《神鵰俠侶交響樂》八個樂章簡介如下：

　第一樂章「反出道觀」。寫小楊過被帶到全真教道觀拜師學藝，卻受盡欺凌，被迫反出道觀，投奔深居於古墓之中、得遇與世無爭的小龍女。一開首，刻劃了楊過複雜性格和感情，時而倔強、時而激烈、時而悲憤、時而神秘，經過多番矛盾搏鬥後，在曲終時轉為明亮開闊的C大調上，象徵楊過邂逅小龍女之後，得到溫暖與光明。

　第二樂章「古墓師徒」。寫古墓之中楊過拜小龍女為師，勤學苦練武功。時光飛逝，楊過長大成人，愛苗在二人心中悄悄滋長。這是用奏鳴曲式寫成的中國風格圓舞曲。小龍女與楊過成為貫穿始終的主題。發展部分是一段小賦格。中間不時穿插木管與弦樂器的震音，讓人聯想到小龍女教楊過空手抓麻雀的場面。

　第三樂章「俠之大者」。寫郭靖身教言教，化解了楊過的偏激與私仇，引導楊過做一個頂天立地、愛國愛民的俠之大者。變奏曲式。主題寬廣、深情、厚重、不怒自威。六個長大的變奏，時而如長輩慈訓，時而如統帥發令，時而如雄獅怒吼，時而如師友切磋，時而如千軍萬馬。

　第四樂章「黯然銷魂」。寫小龍女為助楊過治療絕症，忍痛不辭而別。楊過思念小龍女，黯然銷魂。全曲只用到弦樂器，突顯明亮、清麗、脫俗的小龍女主題，這個樂章到了後來變得黯淡、多愁、柔腸百結。六個降記號的降E小調，使色彩更黯淡，到主題再現時，所有樂器都加上弱音器，黯淡變成了慘淡。

　第五樂章「海濤練劍」。寫楊過得到前輩高人遺下的劍訣和神鵰的指引，在海濤中苦練劍術，武功進入前無古人之境。傳統的輪旋曲，情緒歡快，帶有舞蹈性。這個樂章一反傳統，表現的是楊過與海濤搏鬥、吞天吐地之豪情。銅管樂器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楊過主導動機，貫串始終，極盡變化之能事。

　第六樂章「情是何物」。「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眇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金人元好問所作《摸魚兒》原詞經過金庸修改，是貫穿《神鵰俠侶》整部小說的主題歌。此樂章是根據大合唱版配器而成。賦格曲。賦格曲是集對位技法大成之曲體，寫作難度遠超過中國詩中的七律。(阿鏜曾自稱，他把此曲改編成弦樂合奏，以「賦格風小曲」命名，贏得了一九九二年大陸黑龍杯管弦樂作品大賽優秀作品獎。)

　第七樂章「群英賀壽」。為報答小郭襄的一言之恩，楊過請來各路英雄，備下特別厚禮，其中慶祝郭襄生辰快樂。全曲充滿喜慶味。

　第八樂章「谷底重逢」。寫楊過等小龍女十六年，絕望之際，跳下深谷，卻意外地在深谷之底，與小龍女重逢。這是各種曲體中最自由、最不受規範的幻想曲。此樂章的素材安排，是根據文學情節而不是音樂邏輯。能做到秩序井然，不散不亂，那是因為所有素材都是從楊過與小龍女的主導動機變化而來。中段讓人聽之欲淚，那是因為小說故事本身動人。

　聽罷《神鵰俠侶交響樂》，令人沉醉在扣人心弦的形諸於聲的畫卷中，久難平伏。值得一提的是，阿鏜廿八年皓首窮經、苦心孤詣地譜成《神鵰俠侶交響樂》，與他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地鑽研和堅決脫出世俗的是非圈分不開。他有一句座右銘：「厭惡是非，遠離政治，親近古人，愛讀閒書，享受教學，自得其樂。」貝多芬說得好：「領悟音樂的人，能從一切世俗的煩惱中超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