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1] 李明久心隨山水筆伴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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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詠詩

　李明久早期的畫，被譽以「筆墨淋漓，著力剛猛」之名。以大山大水為主，並兼作運河風情，筆勒剛猛有力，山崚勁如銀鉤。他後期的畫，卻有說不盡的陰柔之美，被評論家譽為「默穆的歌、恬靜的詩」，下筆淡淡，靈秀中含渾樸，彷彿山在虛無飄渺間。從剛猛到恬靜，背後是一個作畫人耕耘半生的成長故事。

　要數河北山水畫藝術的標誌人物，李明久無疑榜上有名。

　在中國畫壇已經轉入多元格局的今天，官方舉辦的全國美展，已不再是畫家亮相的唯一途徑，在眾多有實力的藝術家眼中，展覽本身的價值已變得可有可無。但在1984年，第6屆全國美術展可謂美術界的盛事。也就在那次展覽上，向以水墨點彩的形式見長的李明久以《瑞雪》獲得銅牌獎。

積墨灌上濕氣

　1986年春，李明久和趙准旺、劉懋善等8位畫家加盟「運河之子畫展」，由蘇州沿運河揚帆北上，一路寫生考察至曲阜。南方山水的靈秀為李明久帶來衝擊。展覽過後，各界反應熱烈。當時的畫壇名家秦嶺雲曾撰文說：「李明久手法一向比較寫實，此次他博採眾長，擺脫了舊有的束縛，完成了一次藝術上的突破，畫面活潑舒漫起來。」李明久的畫風仍然是北宋的積墨，但多了份南方水鄉的「濕氣」，同樣是綠色植物，他處理起來卻透著蒼茫而蓬鬆的氣韻。在他的畫中，漁舟偶爾掠過水面，水鄉古樸的建築半隱在深樹霧氣中，活脫脫是煙雨迷濛的江南三月。

　李明久的畫漸漸匯集南北宋之長。明朝時候「松江畫派」代表畫論家董其昌提出「南北宋論」，其精髓是「文則南，硬則北，不在形似，以全墨求之。」南宗用筆「文」，意思就是柔軟、恬淡；北宋用筆「硬」，意思是說行筆疾躁猛烈。李明久通常先勾出構圖骨架，再在轉折處施以赭石和淡墨，用色點到即止，所以畫中水墨的感覺很重，但淡淡的色彩卻又巧妙地營造了霧裡看花的氣氛，自有一份淡泊雅致。

「八大」啟迪創新風

　觸發他在短短幾年間創出新風格的，居然是八大山人。「八大山人不重寫實重傳神，他的山水隨意、自由，不受實際景觀所限，八大山人這種藝術表現手法令我深受感動。」八大山人姓名朱耷，字雪箇，是明室之後。工書法之餘，尤善畫山水竹木，畫風豪邁自然，瀟灑不拘形式，是國畫一代宗匠，幾百年來受他啟發的畫家難以盡錄，想不到李明久也是其中一人。

笑談「90成大器」

　5月6日「香港藝苑」在香港大會堂低座展覽廳舉行的「李明久中國畫展」已經是他在香港的第3次個人展覽。畫展展出他過去10多年的代表作近百幀，其中有當年突破自己，把江南靈秀融會昇華而成的「大運河」和「太行山」系列，一一見證他的創作歷程。

　已身為河北美術協會副主席、河北師範大學教授的他說得堅定:「人在每個歷程也要反思，要反省從前的自己，也要打算以後要怎麼樣，怎樣向前發展。」每個年齡階段都有某些必須要做的事，他的理論是，「60而蓄鬍，70而撫杖，80而變法，90而成器。」在短短的訪問中，李明久談得最多而又最興高采烈的，是他心目中作畫的最高境界。他笑說，生於1939年，正值「60之年」的他，「蓄鬍」的事毫無疑問是輕易地做到了，思前想後，如今他要做的，是爭取時間，讓藝術修養再進一步，為「90成器」而努力，「我作畫的目標，是隨意與隨心，不受景物的實際形態所礙，自由創作，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