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11] 琴台客聚：李敖「銅針度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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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部李敖舊作，據說也要出土了。

黃仲鳴

　主張「全盤西化」的李敖，在二十年前出了本書，叫《要把金針度與人》。所謂「金針」，是指中國傳統的名著。李敖披沙揀金，從中選出了二百部，要當代讀者從中吸取「精華」，了解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

　這部書，縷分條目，計有總類、哲學類、宗教類、社會科學類、語文學類，自然科學類、應用技術類、藝術類、文學類、史地類，從中可以看出李敖學問之廣。可是，只要我們細細將這本書讀一讀，便不禁啞然失笑。李敖所選出的「金針」，既無分析細說，又無點出該書如何「金」法，如何值得我們去學習、去吸收；有些「金針」，根本就是「銅針」，李敖也罵之貶之，為何還要「度與人」？

　例如《王臨川集》，李敖著筆之處，全在講王安石的歷史，和徵引方苞一段對他推介的文字、政敵蘇軾對他的評價；除標題外，內文全無一字寫及《王臨川集》，更無述及該書的內容。又如《古玉圖考》，只說作者吳大澂，渾無說及此書的「珍貴」在何處。這種寫法，屢見其餘各段，如《東坡七集》、《文山先生集》等，李敖只是點出書名，至於有何價值則欠奉，讀者諸君，請找書慢慢咀嚼領會可也。

　此外，有些李敖嗤之於鼻的書，他一樣選入去，如《內經》，李敖批曰：「從《內經》的內容中，我們可以發現：多少和醫學毫不相干的成分，都糾纏在醫學的名目裡！在這樣的糾纏下，中國永遠不會有科學的醫學。只有先具備了這種認識，我們才能不為《內經》式的傳統所誤。」

　李敖既然指斥《內經》，為何要將之列入「金針」？還要人去看？又如《五十二病方》，李敖說：「有許多迷信的成分，非常有趣。」既是「迷信」之書，為何還要推介？

　二百部「金針」書中，有一部為李敖所藏的原稿《秋審小看》，著者何人，已不可考。此書記載了清朝光緒九至十八年間浙江、安徽一些刑事案件記錄。正如李敖所說：「研究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先看中央的法律條文是空洞的，必須從法條中印證實務。」但在這篇介紹文字中，李敖只是大抄浙皖兩省的地方名字，全無述說這些地方有何奇案軼聞，和對中國法制有何貢獻。李敖如此馬虎從文，委實令讀者看得不透徹、不過癮！

　雖然，每部「金針書」所佔的篇幅只是一頁，但自詡為「五十年來和五百年內，中國人寫白話文的前三名是李敖，李敖，李敖」的李敖，雖在「方寸之間」，也能「尺幅千里」、下筆游刃有餘吧！為何如此草率成文，這只有一個解釋，「西化」的李敖太懶，對這些古書或沒深入研究，只是水過鴨背，讀其皮毛；或抄些古人的履歷，敷衍塞責。

　二十四年後的李敖，風頭仍盛，新作頻出，可稱得上「老而彌堅」四個字。這部《要把金針度與人》，知者料寥寥。據聞台灣近有新版本，惟迄未見。不過，這部「金針」，其實是「銅針」，不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