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2] 嘆息的歷史:在蕭紅故居 放大圖片
■顧 艷
2003年12月我到哈爾濱參加第二屆中國女性文學獎頒獎大會,會議結束與評論家陳駿濤和謝玉娥搭乘一輛出租車,直奔呼蘭河畔的蕭紅故居。正是零下幾十度的寒冬季節,地上積著厚厚的冰,司機的車速很緩慢。到達呼蘭縣後,司機並不太清楚蕭紅故居的具體方位。他載著我們在呼蘭河畔,轉來轉去。心裡很難過,為什麼他不熟悉蕭紅故居呢?
又氣派又荒涼
蕭紅故居坐落在一條冷清的街上,兩扇黑色大門關閉著。我們買過3元錢一張的門票,從邊門走進去,卻沒看見有其他參觀的人。如此冷清,讓我感到意外。這場景仿佛正應了蕭紅在《呼蘭河傳》中說過的:「我家是荒涼的。」「我家的院子是荒涼的。」
蕭紅故居,坐北朝南共五間正屋,青磚泥瓦也頗具規模。正面的牆,一律是木雕窗欄。彩繪精緻的圖案,依稀能辨出張家早年的輝煌。我們邁過木頭門坎,一間屋一間屋細細地看過來,裡面陳列著蕭紅當年用過的生活用品和書籍。我久久地望著它們,孤獨和淒涼便浸透了我的全身。我知道蕭紅這個只活了31年的女人,遭受過難以言說的侮辱和損害。國難、家愁、個人悲痛集於一身,靈魂和肉體都受到嚴重創傷,而她的文字,卻是血淚和生命綻放的花朵。那不足十年的創作歷程,留下了近百萬字的文學作品。這些文學作品,50多年過去了依然頗具生命力。《生死場》、《呼蘭河傳》、《後花園》以及《北中國》、《小城三月》等,均以獨特的藝術風格和思想價值,再次為中國文學加重分量。這使我想起魯迅當年的預言:「她將來『比誰都更有前途』。」
讀蕭紅文集,一字一句解讀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切膚之痛。在「五四」以來的女作家中,像蕭紅這樣經歷坎坷又富有才華的不多。拿她自己的話說:「我的心就像被浸在毒汁裡那麼黑暗,浸得久了,或者我的心會被淹死的。」獨特、憂鬱、悲愴又真誠執著的情調,使她的靈魂總是在軟弱、善良中不停地傾訴,以達到一種心靈的慰藉。
後花園 瓜果換作了樹林
走出五間正屋,前方便是蕭紅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乳白色石雕像。雕像邊積滿了白雪。蕭紅左手背托著下巴,沉思著:「世間死了祖父,就沒有再同情我的人了。」這讓我的感覺,頓時浸透著一種淒涼。
從正屋的後門走出去,那裡便是與呼蘭河一樣有名的後花園了。這是祖父陪伴蕭紅玩耍的地方,「六月裡,後花園更熱鬧起來了,蝴蝶飛,蜻蜓飛,螳螂跳,螞蚱跳。大紅的外國柿子都紅了,茄子青的青、紫的紫,溜明湛亮,又肥又胖……從磨房看這園子,這園子更不知鮮明了多少倍,簡直是金屬的了,簡直像在火裡邊燒著那麼熱烈。」後花園如今沒有那些瓜果蔬菜了,卻長著一些繁茂的樹林。那樹林彷彿表達著蕭紅在文學史上光彩奪目的一頁。
離開蕭紅故居時,仍然沒有看見有其他參觀者。這故居在白雪皚皚中是多麼寂寞,就像小時候蕭紅與祖父在冷清的後花園裡度過的那些寂寞日子。這不免讓人黯然神傷。現代化繁忙的生活節奏,有多少人還能想著來這裡呢?蕭紅是寂寞的,蕭紅故居也是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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