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9] 琴台客聚：尾生抱橋與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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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認為微生高並不忠直。

龐眉生

　小明星有支歌，歌詞有句云：願學尾生抱橋，縱使候到天明也不回家轉。其意謂對所愛慕的人忠誠直切。

　尾生抱橋典出《莊子》和《戰國策》。故事講尾生高約一個女子到橋下相見，他先到橋下等候，豈料女子芳蹤杳然，潮水又急漲及身，他不死心，抱住橋柱浸死也不走。

　孔子也談到這個人。他說：孰謂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諸其鄰而與之。

　孔子謂微，莊子謂尾，微尾音近，古字通。醯，醋也。孔子說，誰謂微生高忠直？有客問他要醋，他未直說自己無醋，卻往鄰居要醋，醋到手了，拱手奉客，始終不說自己無醋。尾生雖然抱柱而死，但借花敬佛的行為不作表白，孔子就認定他不忠直了。

　今人用尾生抱橋這一成語，單表忠誠直切之意，未有理會孔子批評借醋一事了。

　孔子評論人物另一則，他說：甯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甯武子是衛國大夫，姓甯名渝。孔子認為，這個人在國家承平之日，甚為聰明；國家昏亂腐敗之時，他就扮懵了。他的聰明別人可以有樣學樣；他的扮懵，別人就無法追及了。孔安國解釋，愚是佯愚似實，即扮懵也。所謂大智若愚，最聰明的人才會扮懵。扮懵而成功者，三國時司馬懿為當中表表者。

　孔子原意，愚不可及並非貶詞，且有深一層讚賞之意。但今人套用這一成語，就變成單純貶語，與孔子原意迥不相侔。不少成語，年湮代遠，經過不知年的演變，出現異化現象，愚不可及即其一例。

　孔子評論人物相當公允，好的說好，壞的說壞。人無完人，一個人可以有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他評論管仲一分為二，就是明顯一例。他嚴厲批評管仲器量狹小，毫不廉儉，又不知禮。

　子路問孔子，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未仁乎？

　公子糾是桓公哥哥，桓公殺了他，公子糾的師傅召忽自殺身殉。管仲也是公子糾師傅，卻留下來，反事桓公，管仲不仁乎？

　孔子回答子路：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管仲做了齊桓公宰相，出謀獻策，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消弭兵車之苦，免生靈塗炭，皆管仲之力。這就是管仲的仁德。

　子貢又以同樣問題詢孔子，孔子說管相桓公，民到今時仍受其賜。若無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為諒也。

　他認為管仲做得對，不拘小節小信，才可以廣布仁德於天下。孔子稱之謂仁，是他評論人物的最高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