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25] 百家廊：歐洲公民社會自廣場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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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天安門廣場，向來是國家慶祝節日的地方。　資料圖片

吳琦幸

　報載現在中國各個城市辦公樓越建越豪華，南方一個中等城市的辦公大樓建築面積大到十七萬平方米，氣魄之大，可與人民大會堂、故宮媲美。城市廣場興建成風，從大城市一直到小城鎮，一地賽一地，一城蓋過一城。廣場究竟是甚麼，是一個城市奢華的代表？還是公民的休憩地和集會所？中國的廣場大部分都成為政府的炫耀國力、慶祝國家重大節日的地方。號稱世界最大廣場的天安門廣場，當年最主要的用途就是在國慶期間的大閱兵，或者在文革時讓百萬紅衛兵向領袖表忠心的地方。於是中國當年大大小小的城市廣場功能無不如此。不過現在中國已經今非昔比，廣場成為一個城市炫耀財力、炫耀政績的地方，大搞城市建設，大興土木，興建所謂的地標建築。至於廣場的真正功能如何，對於主事者來說並不重要。

　我的頭腦中也是帶著中國傳統的廣場集會的概念來到美國的。多年前初到紐約的時候，看到聞名全世界的時代廣場大吃一驚，這哪裡像是廣場？狹小的一塊地段，實際上就是七八條馬路匯總點的一片空地。但是紐約人每年在這裡慶祝新年的到來，聚集了幾十萬人，喝啤酒、唱歌、跳舞、互相祝福，等待著新年鐘聲伴著霓虹燈大蘋果的降落，紐約市民的感情和思想在這裡自由奔瀉。這才是真正的廣場意義。因為廣場屬於這個國家和城市的人民。

古希臘廣場君民共享

　其實，最早的廣場來自古希臘。兩千七百多年之前，古希臘還是各自為政的大大小小的城邦制度。在城市道路的匯總點，留下空地，作為廣場。「廣場」一詞源於古希臘語。這些廣場最初用於議政和交易市場，是人們進行戶外活動和社交的場所，其特點、位置是鬆散和不固定的。廣場的用途大得很。政府要向老百姓頒布政策、告示，都在廣場上進行，市民有任何要求或者自由集會，都可以在廣場上進行。於是一種叫做市民社會也叫做「公民社會」就這樣形成了，公民社會相對於執政的政府，是在野的普通市民的一種壓力集團。古希臘政治文明頂峰時期的五百人公民大會聚集的雅典衛城廣場，就為一個民主雅典提供了一個完全的政治透明化舞台，後來傳到羅馬，傳到法國，又傳到了整個歐洲和西方世界。法文中的PLAZA已經原封不動地搬到了英語。這種廣場文化也成為古希臘最早的民主。

馬路匯點　調和空間

　從古希臘開始，廣場形成的公民社會就延續到了古羅馬。羅馬的威尼斯廣場、市政廣場都是歷史上著名的廣場。這一次來到歐洲，才更深刻地考察了PLAZA的濫觴——歐洲的廣場，更深刻了解到西方社會中的廣場文化。於是我們在巴黎街頭漫步，看到最多的就是PLAZA，凡是幾條馬路交會到一個中心點，那塊大空地就是PLAZA。作為一個城市，廣場給了建築密集的城市大樓一個間隙，在寸金地的城市中心區創造出具有視覺、空間和尺度連續性的公共空間，使得生活在其間的人們可以換一種方式欣賞城市。

　廣場上有的建立偉人雕像，有的建教堂，還有的建娛樂設施，著名的巴黎歌劇院、凱旋門、巴士底銅柱就建在這樣的廣場上。從古羅馬時代開始，廣場的使用功能逐步由集會、市場擴大到宗教、禮儀、紀念和娛樂等，廣場也開始固定為某些公共建築前附屬的外部場地。中世紀意大利的廣場功能和空間形態進一步拓展，城市廣場已成為城市的「心臟」，形成與城市整體互為依存的城市公共中心廣場雛形。巴洛克時期，城市廣場空間最大程度上與城市道路聯成一體，廣場不再單獨附於某一建築物，而成為整個道路網和城市動態空間序列的一部分。

　廣場還是人們自由發表言論的地方，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的哲學殿堂其實是在廣場、街頭，他在這些地方發表他的思想，反饋的信息再開闊了他的思路。廣場上的各種自由言論，豐富了人民的精神生活，傳播了新的思想，擴大和提高了藝術欣賞所需要的受眾。

體現文明　盡現生機

　到了現代，城市廣場的這種功能逐漸被城市設計者和建築者所接受，人們發現，廣場的功能遠遠大於它周圍的建築群，在舒緩社會壓力，溝通執政者與民眾之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有學者甚至提出，現代社會由橫向的三個板塊組成：政治國家、市民社會及最微小的細胞—家庭；國家的活動範圍在政府，例如美國的白宮，中國的中南海等等。家庭的活動空間在公寓、私宅中。而當中一塊市民社會的活動地方便是公共空間。這個空間由廣場、劇院、草地、噴泉、咖啡館等構成。從某種意義上說，公共設施的建設，體現了建立在自由、平等、民主基礎上的文化共享與文化參與。而廣場成為組成一個國家市民社會必不可少的部分。

　我們看到美輪美奐的法國現代藝術、近現代自由的思想曾經照亮了歐洲，影響了整整幾代人，它的動力來自街頭普通的咖啡館。看到巴黎的一些廣場上的露天咖啡館、街頭小餐館中永遠是人滿為患，我們就知道了法國近代革命的動力了，只有讓思想毫無拘束地自由飛翔，才能構建成最美好的和諧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