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29] 歷史與空間：話說岳飛平反

劉久和

　現在提到岳飛，人們會異口同聲：「民族英雄，抗金名將，被奸臣所害。」但在當時卻不是那麼簡單。既是在當代也有雜音。

　公元1129年，金兵攻破汴梁（河南開封），俘虜了宋徽宗、宋欽宗、北宋宣告滅亡。

　宋欽宗的弟弟趙構敗退江南，在臨安（杭州）建都，歷史上稱為南宋。構稱「高宗」。金兵打過長江，分三路追擊。宋高宗從杭州跑到越州（紹興）再逃溫州。金兵遇大風所阻，宋軍反擊。暫退江北。但隨時都有可能捲土重來，再過長江，徹底滅宋。

高宗路線和岳飛相左

　這時的宋高宗不會想到北伐收復中原，而是積極與金媾和作暫時的妥協，獲得喘息之機，以圖後事，作為當時的國策也不是沒有道理，能得到相當一部分人的擁護。生長在河南湯陰的岳飛，很像近代張學良，在他的「怒髮衝冠」裡只差唱出「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積極主張抗金收復失地喊出了家鄉淪陷流浪在外的人們的心聲。宋高宗自然不願聽到這種反調。加之民間抗金組織很多、少則百人，多至萬人，也使高宗擔心這些抗金武裝發展壯大，推翻朝廷。一心想收復失地的岳飛，在思想感情上，乃至於行動上都會站在抗金民軍一邊，對高宗限制抗金民軍當然不滿。河南人氣粗，背後發牢騷，甚至罵高宗都有可能。高宗不能不擔心岳飛會醞釀出「西安事變」。這就構成了奸臣陷害岳飛得逞的思想基礎。

秦檜後代以祖宗為恥

　奸臣秦檜，生長在江寧（南京）大後方，「商女不知亡國恨」，當然安於「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醉生夢死的生活，在主戰、主和兩派間鬥爭激烈之機，向高宗進讒言，用文化大革命中的政治術語來講，岳飛「以極左的面目出現，破壞萬歲爺的偉大戰略部署」，不僅高宗聽得順耳，也得到主和派的擁護。所以高宗以十二道金牌把岳飛從前線調回處死。不能說沒一點道理。多少人對這位戰功赫赫的忠臣良將含冤而死，心裡憤憤不平，但誰又敢講呢？……

　二十二年後（1163年），給這位英雄平反，准許把他的墳移到杭州西湖邊西霞嶺下，是在宋高宗趙構死之後，宋孝宗才敢這樣做。但是仍有很多人反對孝宗是「背叛了高宗的路線」。直到350年後，明朝正德八年（公元1513年），秦檜的十八代孫秦澗泉任杭州巡撫，才確定為岳飛塑像，並同時塑秦檜夫婦像跪在岳飛像前。他在岳飛幕前說：「人從宋後少名檜，我到墓前愧姓秦」。

　然而，鬥爭並未完全停止，具體表現在岳飛及秦檜夫婦像，三次被扔進西湖，又三次被撈起放回原位。第一次發生在明朝萬曆24年，公元1572年；第二次發生在清乾隆五十一年（公元1786年）；第三次發生在1979年，正置我國撥亂反正，為冤假錯案平反的高潮中。為「左」派之所為，理由是：岳飛有歷史問題（曾鎮壓過農民軍），時至今日，某些權威人士受到挑戰，仍把揪對方歷史辮子、翻歷史舊帳作為「制勝」的法寶。你不能說他不識時務，而是有其歷史淵源和社會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