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13] 政府總部選址添馬艦不智

■陸恭蕙　思匯政策研究所行政總監

　從政治層面考慮，選址添馬艦是不智的。官員聲稱政府總部太「舊」，要加入高科技設施，恐怕有困難，這實在令人訕笑。這些未經思考的官僚思維，只會進一步削弱政府的公信力。環觀世界，不少歷史建築物，卻仍可以妥善翻新，提供現代化的舒適環境及設施。

　要顯示「權力」，方法有很多種：可以展示壯觀顯赫的氣勢、以財富萬貫來表達；也可以讓蠢蠢欲動的野心，表露無遺。不過，「權力」也可以用較含蓄的手法去表達。

「硬權力」與「軟權力」

　權力擁有者如何展示他的權力，多少也表露了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有些人認為有必要盡顯已有的權勢，亦有些人寧可婉轉一點。這篇關於「政治權力」的文章，我把炫耀式的權力稱之為「硬權力」，細緻含蓄的，稱為「軟權力」。

　在遠古時代，皇帝為要顯示他們擁有的政治權力，往往都會窮奢極侈，以壯觀的威勢，讓老百姓既敬且畏。他們大興土木，興建華麗皇宮展示權力，人民則要為滿足皇帝的奢華慾望而付上荷稅。由於當時「公民」的概念，尚未成形，國王或皇帝都以君主、主人的身份，統治人民。那時人民一直被壓制，很難稱得上是一個「主體」。

　到了今天，政治權力已不再被視為無上權威，管治者需要透過一些程序才可以得到權力，且只是服務人民而已，並要向人民負責。所以，政府或政客都不適宜為了自己而大花公帑，這包括了為樹立強政勵治而一擲千金的興建龐大宏偉的政府大樓。畢竟，所用的土地和公帑，都是屬於國家和人民的。

現代政府展示權力須謙遜

　正因如此，現代政府及政治家，在展示他們的權力時，最起碼需要表現出某程度的謙遜。這是我們香港人在衡量特首選址添馬艦興建「地標」新政府大樓時的重要指標。

　如果我在其位，就不會選擇海旁其中一塊最好的土地用作興建新政府大樓。我會選擇留在上亞厘畢道的禮賓府和下亞厘畢道的政府總部，這是含蓄地展示「軟權力」的最好方法。

　目前這些政府辦公室，正好處於中環心臟地帶，一幢幢較矮的辦公大樓，與整體配合得恰到好處。與商廈對比，這些政府大樓更具吸引力，別有一番韻味。若搬到添馬艦，政府便要徹底地從甚具歷史意義的中心點遷移。這不單在實質距離上疏離了，在精神、心理上也一樣。政府辦公室，是不應該為了與經濟權力競爭，而創造所謂的「地標」大樓。

　政府應該緊記，興建一座地標式建築物，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選擇城中其中一幅最好的地皮去興建政府大樓，不單等於取去最有價值的地皮，還要花費大筆金錢。與此同時，這樣的一座昂貴地標，只會每日不斷提醒市民，這是不必要的浪費。為甚麼政府要把自己擺在一個如斯受注目的位置？

應該檢討如何善用空間

　政府稱需要更多空間。事實上，目前政府總部仍有增加空間的餘地。應該檢討如何善用空間，也可考慮重新發展部分建築，例如在西座多建幾層。但很明顯，政府從沒有評估過，政府其實究竟需要多少空間。

　在十一月廿二日的立法會會議上，其官員並未能清楚講出添馬艦的新政府大樓有多大、將有多少公務員會在添馬艦政府大樓內工作。官員只承諾會確保政府大樓不會建得太高，避免阻礙山脊線，又稱會在議員表決是否撥款興建添馬艦政府大樓前，就多少人會在新辦公大樓工作，提供多些資料。

　如果我是行政長官，在這個時刻，這件事情上，我寧確保不會製造更多事端、更多爭拗。零七零八年政制發展一事上，已經滿手燙山芋；明年初，政府要就西九龍文娛發展區解畫，市民仍十分關注，政府會否向某些發展商輸送利益。

　從政治層面考慮，選址添馬艦是不智的。官員聲稱政府總部太「舊」，要加入高科技設施，恐怕有困難，這實在令人訕笑。這些未經思考的官僚思維，只會進一步削弱政府的公信力。環觀世界，不少歷史建築物，卻仍可以妥善翻新，提供現代化的舒適環境及設施。

　重要的是，政府宜重新思考，應如何展示權力。政府不要以為身在全海景的高樓大廈內辦公，就會為其行事帶來合理和合法性。請保持謙遜吧。 （本欄隔周二刊出）（文匯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