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杜
廣州曲藝「伶」界,近年可分兩大流派,最紅之二人為無形掌門。一派是唱徐柳仙腔之泰斗陳玲玉為幫主,另一則是小明星腔傳人梁玉嶸為領頭。陳玲玉唱徐之名曲《魂斷藍橋》、《再折長亭柳》、《夢覺紅樓》等,蕩氣迴腸,繞樑三日,聽者萬籟無聲,曲終不忍離去。阿杜曾在廣州西華路之「彩虹劇場」聽她獻藝,醉入曲中,連鼓掌叫好都忘記了。
那次同場者有徐柳仙腔後起之秀吳玉蟬及黃秀冰,據說均為陳玲玉弟子,而前者吳玉蟬之曲底似較厚重,能唱出小小愴惶歲月人生無奈的味道;後者黃秀冰則輕鬆吐韻,色麗聲清,音容綺貌動靜可人,其形勝過歷位唱徐柳仙腔的伶工。最近一次陳玲玉來港獻唱,為上周三在大會堂音樂廳作「二八回眸一唱」,早已為知音訂滿位,而她今次攜來港亮相的沒有吳玉蟬,只有小師妹黃秀冰,可能是因小師妹年輕貌美易壓場討好吧。
較奇的是陳玲玉、梁玉嶸「仙腔」、「星腔」菊門公認兩大傳人,都不是創派者親傳。徐柳仙五十年代落拓於香港,有錚錚風骨,當年新聞界才女好友孔昭多次訪問並照慰她,她對孔昭說「我餓死也不會唱避風塘」,主因避風塘在小艇侍唱之風有如沿門托砵,一代名師徐柳仙寧餓死也不折腰,結果也當真鬱鬱而終,沒正式收過一個徒弟。陳玲玉是對「仙師」崇拜而且唱腔唱風相近,以徐曲唱片為師,自學徐腔有成的。
奇事之二是公認「星腔泰斗」之梁玉嶸,一曲小明星名曲《風流夢》唱至全國聞名。這個「星腔幫主」也是有生之年未見過宗師小明星鄧曼薇的。小明星在三十年代一曲《秋墳》殞命,魂斷五羊城之時,梁玉嶸尚未出世。她之星腔乃小明星隔代傳人黃少梅處學來,但韻味之深迴腸百轉,聽她一句便如飲醇醪。近歲百粵唱星腔者甚多,如葉幼琪、何萍、李蕙雯、林婷婷等都是俊彥,似乎這菊壇第二大派以「星」派勢大才多。然而甚奇的是陳玲玉向來多香港文化人支持,如此次來港演唱會之牌名「二八回眸一唱」便是前《成報》總編輯,著名香港才子韓中旋所親自品題。韓才子對陳玲玉師徒歌藝一直推崇,稱之為「再世柳仙」,阿杜也剛巧是韓老總之「半個學生半個伙記」之後輩,是以今次「仆倒去」大會堂睡在堂前輪位,也非要在港一聽陳玲玉不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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