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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9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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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民工回家的悲情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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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孩子奔走的母親,只有在回鄉的時間才能看看孩子的臉。新華社

洪巧俊

 我好想回家,真的!

 親情如燈,父母的愛是永遠也抹不去的。只要臨近春節,我就渴望回家,因為那兒有等候我的父母。或許心裡埋藏著這種情感,一年到頭也難得看幾回電視的我,卻對潮州電視台《民生直播室》播的《回家》特別鍾情,每天都準時收看。

思鄉情重背行囊

 《回家》的主人翁王宏軍、王利軍都是我熟悉的人物,三年前我就在潮州市簾藝總廠有限公司採訪過他們,這對兄弟從陝西省寶雞市隴縣杜陽鎮上涼泉村來廣東潮州打工,一個是六年沒回家,一個卻是九年沒有回家。當我看著他們帶著沉積多年的思鄉情,背著沉甸甸的行囊,一行五人從潮州踏上了回陝西寶雞老家的征程時,我卻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那首《我想回家 》:「我不想讓自己的情感流落他鄉,我不想讓自己的思念源遠流長,我不想讓自己夢迴故鄉,我想回家,看看我那白髮蒼蒼的老母,看看那淚眼婆娑的少兒郎……」

「我害怕見不上我兒了!」

 這個鏡頭是《回家》最能撼動我心靈的一幕。當兒子兒媳和一個未曾見過面的孫子小俊傑出現在父母眼前時,他們沒有想像中的激動,也沒有相擁而泣,父親只是招呼他們坐下,母親忙於灶前。爐火燒起來了,媽媽把乾玉米芯一條一條不停地丟進灶中,巴不得把火燒得更旺,趕快把掛麵煮好。孩子們餓了!農家人的團聚如此平凡,卻讓我感動得淚流滿面。看著王宏軍兄弟吃著媽媽煮的家鄉麵,嚼著關中人最愛吃的辣子,回家的滋味也就盡在其中了。

 當記者問王宏軍媽媽時,她是這樣回答的:「這麼多年,大的六年,小的九年都沒有回家,我很想他們過年時回來團聚團聚……想啊,可想也沒辦法,他們都要養家餬口。我這老倆口都有病,睡的時候就猛想他們,我很害怕,害怕見不上我兒了……」說到這兒母親用那雙佈滿老繭的手擦拭著眼睛。

 我想,要不是潮州電視台做《回家》的節目,這位渴望兒子回家的母親,或許還是難盼兒歸,「害怕見不上我兒」的心情就將更加強烈。

盼兒淚心中藏

 其實在民工兄弟中,三年五載不回家的又何止是王宏軍兄弟?天下又有多少媽媽在默默地呼喚兒子回家團聚,又有多少媽媽是在害怕見不到自己的兒子的心情中艱難度日?

 一位重慶的打工兄弟曾經這樣痛心地對我說:「每次我打電話回家問候母親,母親總是對我說,孩子你放心吧,媽好,媽好。可我哪裡知道母親卻在生病,她是強打著精神回我話,生怕我為她擔憂。父親後來告訴我,母親天天念著我,其實她的心裡是渴望兒歸啊!可我沒有讓她看到兒子最後一眼,這是做兒子一生最大的遺憾啊!」他說著,雙手抱頭嗚咽地痛哭。

 民工兄弟總是處在兩難的境地,回家,一年的積蓄幾乎要用光,不回家,不讓父母看看兒子,又怎樣慰藉一生辛勞的父母?

硬臥舒坦難入眠

 潮州至陝西省寶雞市隴縣相隔數千里遠,須穿越江西、湖北、河南、陝西,經過多次轉車,車不晚點,行程也要三天以上,才能到達他們的老家。可王宏軍一行在漢口乘坐的四七○六次列車就臨時晚點六個多小時,這樣又推遲了他們到家的時間了。漫長的等待,雖然他們沒有更多的話語,但歸心似箭的他們,心早已飛到了家。

 由於車站賣完了硬座票,只有站票和硬臥票了,於是他們買了硬臥票。如果沒有隨同的記者,他們買站票是無疑的。王宏軍對記者說:「兩個人的票等於可以買四個人的票,硬座的話七十八,硬臥是一百七十多,等於可以買兩個半人的票。」他們平生第一次睡在硬臥列車的車廂裡,硬臥顯然很舒坦,但他們一直在為一百七十多元的硬臥車票心疼呢。

 王宏軍兄弟回家的艱辛路程,對哪個民工兄弟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渴望回家,又心痛自己的血汗錢。

六年不見親兒面

 在外拚打辛苦賺錢,為的是孩子能讀得起書,能考個好成績,當他們知道孩子的學習成績並不理想,甚至是很差時,心情是複雜而沉重的。兒子學習成績不好,多少讓人感到一絲哀愁。王宏軍問兒子考了多少分?兒子王世傑一直吞吞吐吐不敢說。於是王宏軍逼著兒子問:「二十分,你如果考二十就會害我被老師叫去開家長會,你這個王毛蛋。」在王宏軍夫婦的追問下,兒子告訴他們語文考了五十點五,數學考了二十八分。

 王宏軍夫婦在兒子世傑五歲時就來潮州打工,如今孩子都十一歲了,六年來沒見面,一見面問的就是孩子的學習情況。王宏軍的境況,同樣折射出我國民工的困境。他們總是面臨兩難的選擇境地,留在家裡務農,就無法供養孩子讀書,貧窮的面貌就無法改變,孩子不能讀書,就一輩子和他們一樣受窮;出外打工,就像世傑一樣從小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而跟著爺爺奶奶的孩子又難以養成良好的習慣。儘管如此,王宏軍他們還是無法顧及孩子們的學習,春節之後又得踏上打工之路。

何處是吾家?

 王利軍來潮州九年沒有回家,他的兒子小俊傑是在潮州出生的,如今也已經五歲了,講著一口純正的潮州話。列車飛向陝西寶雞的那個夜晚,當人們正準備進入夢鄉時,卻傳來了一聲聲的哭喊:「回家!我要回家!」原來是小俊傑在哭鬧。這要回家的哭聲,讓小俊傑的父母、伯父伯母、記者們都愣了。這不是回家嗎?可孩子的回家並不是他們所要到的目的地——陝西隴縣,而是潮州啊!在小俊傑的頭腦裡,「家」的概念除了潮州,就沒有其他地方了,因為小俊傑從出生到他們去陝西之前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潮州。

 春節期間,潮州的最低氣溫都在十度以上,而寶雞卻低於零下二十度,在南方長大的記者都難適應,小俊傑能適應如此大的氣溫反差嗎?有句俗話叫做:「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小俊傑生於潮州長於潮州,若今後回寶雞能適應嗎?可要留在潮州,沒有潮州戶口,單是讀書升學就得面臨著許多困難,如果中國的戶籍制度不改革,小俊傑今後考大學就非得去寶雞考不可。

 何處是我家?小俊傑還小,他還不懂這些,可他們的父母不得不為小俊傑的未來而擔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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