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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1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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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亦有道:軍官苦力史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5-19]

阿 杜

 新界馬鞍山鐵礦區早已礦苗採盡荒廢多年,目前仍有百數十名老礦工及其家屬留居該地,不願他遷,這些老礦工居民祖籍多為北方,不少已以港為鄉,和祖家人失去聯絡或親緣已斷,政府亦甚有人情味不迫遷他們,然而卻已多年不許人在這些「荒村」買屋買地,讓那些老礦工自然減少。

 說起來這些礦工生涯,真是「一殼眼淚」,他們是中國社會之「流民」變為「遺民」,當年無以為生才流落該地。

 先說說筆者六十年代初航海時所認識一個老水手何進的故事。當年初上船認識何進兄,是個英偉高大的山東漢子,詳談下得知他小時從軍抗日隸屬湯恩伯部隊,和日軍打過兩仗便是四五年日本投降,瞬即轉為國共內戰,輾轉退至江南守上海,再退至廣東,他來不及上船赴台,一群散兵湧過深圳河退入香港,英軍不敢收編他們也不敢開火,任由這些武裝北軍散佈港九新界,當年英警派人接濟派糧水米麵和分三路指導他們安置,一批在青山道尾;一批在鑽石山,叫他們搭石屋木屋或紙皮板屋暫居;再一批帶領入新界。較高級的一群入調景嶺定居,低級的散兵游勇就全入馬鞍山做礦工,日薪二元港幣僅可餬口,這批內戰遺民就如此生存下來。

 何進是尉級士官,領著四名散兵在青山道搭紙皮屋居住,他們得知三角碼頭是貨物裝卸區,可以去做苦力謀兩頓,他們去接貨搬時,當年勢力最大的潮州幫就要趕要打不容沾手,何進和手下便人人掀起褲頭,亮出長短槍傢伙,大喝若不容分一口飯就開火拚命,如此這般就生存下來,後來為取海員證下船,才發動手下交槍,徹底由山東佬變為南方人了。

 何進說還有兩大隊流兵過了雲南入泰境「金三角」,多改務農維生,有些種罌粟煮鴉片,更有一些遠走至緬甸參加了「憚邦」反政府軍,直至今天那邊仍有零星華兵後裔。

 回想這些「同胞」因內戰四散,有家難歸又無以為,家骨肉流離,幸運生者至今已二、三代,真是不堪回首話當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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