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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嬌蘭
一到端午節,許多家庭的灶頭上都飄出了粽子香。吃粽子,採艾葉,賽龍舟,一直是我記憶中過端午節的內容。「粽子香,香廚房;艾葉香,香滿堂;桃枝插在大門上,出門一望麥兒黃;這兒端陽,那兒端陽,處處都端陽。」這首琅琅上口的古民謠,便是端陽節的生動寫照。
誰都知道,端陽節是紀念愛國大詩人屈原的節日。吃粽子也是從中原傳過來的。小時候,每近端陽節,家家戶戶都做粽子,採艾葉,盼著看賽龍舟。那時,家鄉的粽子並非如時下常見的那種用竹葉紮成尖尖的四角狀,而是臼了糯米,糅進適量蘇打(食用鹼),像蒸甜粿一樣放在一個專用的圓竹箕裡蒸。蒸熟的粽子一般為冷食,因為太黏,食用時不能用刀切,大家都約定俗成的從平時家用的針頭線腦中,扯下一段較堅韌的紗線,一頭咬在牙上,一頭用手圈住了勒,從大到小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醮了白糖吃。據說這種粽子能驅蛔蟲,因為下了鹼,未蘸到糖的部分,有一種鹹鹹澀澀的味道。小時候多數小孩貪甜怕苦,總是不斷使勁兒往小碟裡按糖,粗顆粒的白砂糖老黏不牢,弄得滿手滿嘴都是。潮汕音的「粽」與「壯」相同,家鄉人吃粽子,還寄寓著祈願身體強壯的良好願望。
後來才知道,為區別於那種用竹葉包配料也迥異的粽子,有人又叫它「梔粿」。「五月五,是端陽,門插艾,香滿堂,吃粽子,灑白糖,龍船下水喜洋洋。」想必這種要灑白糖的粽子便是我家鄉的那種了。如今市面上這兩種粽子常兼而賣之,即便在平時,包竹葉的那種粽子也普遍成街頭巷尾的小吃,它主要的成分是:糯米、豬肉、香菇、鹹蛋黃、黑豆沙或芋泥製作。在許多小吃店或茶樓,便常見其小巧玲瓏的身影,它已被填充了各種各樣的內容,演繹成一道特色美食。而「梔粿」印象中似乎一直只作為端陽節的專利食物出現,平素卻很難尋其芳蹤。
偶然看過端陽節與防疫有關的點滴,才知道古人認為五月是「惡月」,傳染病易於滋生與流行,因而未雨綢繆先採取了一系列抵禦措施、食療,久而便形成了一種風俗習慣。這與端陽節作為紀念屈原的節日已引申出更廣義的內涵。「梔粿」正是在這種引申下做為一種驅蟲強身食物被推出的。
至於掛艾葉、插桃枝,也就不難理解其做為驅邪避霉的目的了。只是到了現代,此做法已甚少見。特別是插桃枝,幾乎被科學的解說成一種迷信。倒是以艾葉驅蟲,不失為一種傳統方法。也不知是否如今的人認識到了工業產品潛在的副作用,反而重視起天然的綠色產品。端陽節還差十來八天,打市場過,已見有村民成擔地掮來艾葉賣,售的還不錯。
其實,更早於這些趕節的生意人,我的雙親已親力而為,從郊外採割了不少置在家。那時,我尚未意識到端陽節將至,也是的,除了小時候指望著過節打牙祭還有盼的心情外,如今這年月,誰還有過節不過節的概念,更何況我們這些沐在現代風已淡出懷舊觀念的後生者?
我的爸媽卻沒忘,對一應節日的到來,尤似先感知春江水暖的鴨子。爸割艾葉時還特地多準備了三份給我們。見我不屑,他笑言道:古人立的規矩,能一代代流傳下來,必有其道理,避邪之說且不管,但艾葉放窗口,能驅蚊蠅倒是有效的,試試看,比蚊香噴蟲劑還管用。
於是,我與弟妹各分了一捆,連同母親蒸製的「梔粿」。
每次過節,母親忙乎得很起勁的動力,點點滴滴,原來都源自對我們的愛。儘管我們業已成家,在她眼裡,永遠還是需要關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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