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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香港書展,上海辭書出版社推出一本《遐邇貫珍》影印本。《遐邇貫珍》是十九世紀香港出版的第一份中文月刊雜誌。
藍 海
香港新聞聯最近召開成立十周年紀念大會,會議的一些內容頗使筆者感觸。
首先是香港是否一向都有新聞自由呢?我們看看一百年前(1907年)的香港政府發佈的第十五號法令,或對近百年來的所謂「新聞自由」、「編輯自主」已可略見其真實情況於一斑。該法例稱:「凡在本港發行之報紙、書籍、文字、圖畫,流入中國內地而能使全國發生叛亂的,本港政府為顧全邦交起見,得加以取締,判處罰款不超過五百元,監禁不超過兩年,或罰款與監禁並施,在監禁期間是否須服勞役,須待高等法院裁定。」
儘管港英當局對新聞諸多箝制是一個歷史事實,但,我們也要承認,香港是中國較早發行報紙的一個地方,一向出版物也較豐盛和多元化,相信這是和香港作為亞洲主要商埠,是中西經濟文化交流的通道和樞紐有關。資料顯示,早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清咸豐八年,也就是公元一八五八年,香港已出版中國第一份以鉛字排印的中文報紙《中外新報》,說起來這是值得香港人驕傲的。
據說,《中外新報》今天已無法找到完整的一份了。不過另一家創刊稍遲六年,亦即一八六四年(同治三年)發行的《華字日報》則今天仍有多部合訂本,依然完好地存放在香港大學圖書館中,成為十分寶貴的資料。
該報四開排印,大小僅為今日流行大報的一半,也就是跟每天早上港九各交通要點派發的免費小報相若。《華字日報》首頁多為當日市場及股票行情,據該報載,當時的上海匯豐銀行每股值高達一百五十元,香港煤氣公司每股值是港幣六十五元,皆比今天價值為高。第二頁則為告白(廣告),內容五花八門,較之今日各報不遑多讓,只是圖片欠奉,這可能與當時的製版技術未完善有關;同頁還有「各埠之船舶船期消息」,與今天《大公報》內的船期報導頗為相似。從船期上看,當時雖然蘇伊士運河已經通航,但從英倫來港仍需四個月以上,而花旗輪船公司往舊金山的船費,每一唐人艙位收水腳銀港幣四十五元二毫半,可見當時往美國的華工移民已很多,每年數以萬計,以致船期相當頻密。
新聞報道方面,《華字日報》已明顯具備今天新聞業界通行的所謂「五W一H」形式,內容方面可以說較之今天港報的一般報道水平更高、更深入具體而細緻。這點也是頗令人感慨的,新聞聯十周年紀念會上,不少與會者痛陳今天報道內容多有膚淺而流於表面,記者基本功薄弱等弊病,難道香港報業傳媒真是今不如昔了?
最有趣的是該報刊載的當時香港人口資料,相信對研究本港人口發展史的學者是相當有價值的。該報資料顯示:一百五十年前,港島的筲箕灣、赤柱、石排灣等地是人口最多之處。
報道稱:「本港政務司近有論戶口生死冊籍者,內云:報生產(出生)者二百八十八人,死者六百九十九人。其中西人生者二十人,死者四十有九。且於四十九人之中,有十二人非長居於港中者,其餘三十七人內,英人十七、西洋人九、普國人一、印度人六、馬孻(馬來)人四。所產嬰孩二十有八,內男子十五人、女子十三人。而唐人居港所生者,男孩百四十、女孩九十。筲箕灣所居之唐人,男子十三人、女子十二人。石排灣男子十一、女子七人。九龍男子八人、女子五人。共計二百六十人。就以今歲英春季三閱月中計之也。其死者,居港之唐人五百八十二,筲箕灣二十三人,赤柱七人,石排灣十二人,九龍二十六人,共計六百五十人。以生死兩途較之,死者其數有餘,生者似形不足。其故有二:一是唐人之作客港中者,多不挈妻室偕來。二者凡新產之家,每於生時匿報,而死者則必報聞,故死者之數宜其多也。又死者於二育嬰堂之小子尤多,其一則殞至一百四人,內女子八十五人。其一則殤五十三人,內女子四十四人。此顯見唐人以生女為恨(憾)事,然育嬰堂多死之故,亦由唐人於初生時即行攜往,或俟其病危篤乃始送至,以此為權宜計。外國人一歲於千人死中三十有五人,若唐人則死二十有五人,以中西相提並核,歲於千人中死者二十二人有九。此外,又有小子十三人遺棄於道,經檢屍官拾得命葬者。」
除了新聞財經外,該報也有一專門談古論今的《瀛餘雜識》欄目,已頗具今日副刊雛形。負責此專欄的主編,就是後來創辦本港歷史最悠久的報章《循環日報》的一代報業名人王韜。
王韜是於一八七四年二月四日創刊《循環日報》的,由王韜自己擔任主筆。這是中國第一家由中國人獨立經辦成功並極盛一時的中文報紙。在上世紀初的華南各大城市和東南亞各國,乃至歐美各埠的中文報業中,無論發行面或影響力都是首屈一指,是近百年來本港其它報刊難以望其項背的,該報直發行至一九六三年才結業,歷時八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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