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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陽
暑假，我為家中做一個大清潔，把很多舊書、舊物、舊衣服清除，花了不少時間，因為每一樣東西都勾起我一段段回憶。
我的財產就是這些書和相片，書中沒有黃金屋，但有著我的筆記，有著和舊同學一起讀書的片片記憶，那時我們都是少不更事的青少年，如今都成了醫生，有不少是教授、主任，雖然見面的機會不多，然而都互相牽腸掛肚。
翻箱倒櫃，真想像不到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大男孩、大女孩，當年卻穿著這些嬰兒衣服在襁褓中，抱在懷裡，那甜甜的睡姿不知吻了千百次，現在你要親親他就難了。
那一張張的相片，如數家珍，卻比家珍更寶貴：這是在哪裡哪個場合照的，當時孩子們在講著甚麼，我不厭其煩地講著這些陳年舊事給孩子們聽，這畫面真像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太太坐在木椅上，一邊織毛衣，一邊給孩子們講故事……
我堅持由我自己來執拾，如果叫傭人代勞，哪會管你那麼多，要丟的不丟，不要丟的卻拿去堆填區。我每張紙片都看過，從中發掘出無數的寶貝—又一一再度收藏：有我的孩子畫的畫，有他們寫的文章、日記、母親節卡。這些是他們成長的里程碑。別人毫無價值的東西我卻好好地分類、收藏，每每拿出來都勾起無窮回憶。
和孩子們相處，我深深內疚，因為在他們小的時候，我因忙於工作沒有太多時間陪他們，深以為憾。現在我拿出他們小時候的衣服、鞋襪給他們看，希望他們回憶起童年的時光。
在父母的眼裡，再大的兒女也是小孩子，永遠長不大，總是噓寒問暖，即使他們覺得煩，掉轉頭又不厭其煩地依然故我。少年人在體形上迅速增長，但心智上還需要時間的歷煉，經驗的積累，他們以為自己是大人，很不想父母干涉他們的事，但事實上他們又不是那麼成熟。
最近我兒踢足球跌傷了腳，腫如豬蹄，他安慰我：「媽媽，不要緊，有個人被人斬了三刀血流如注，第二天就可以再踢球了，我這些傷只是小意思而已，你信我啦，明天就會好的。」
我問他，誰這麼厲害，插三刀都若無其事。他說前幾天他看的卡通片裡講的，千真萬確。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這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大男孩，不知「腦筍」到底生埋未？我馬上伸手去驗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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