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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1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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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戰爭與回憶》和我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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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王聖珊(王辛笛女兒)

 多少年來中國和西方許多出版社將《戰爭與回憶》一版再版,我也跟著看了許多遍。這部書在美國很有影響,它是《戰爭風雲》的續篇,是赫爾曼.沃克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又一部力作,在史實的準確性、故事的生動性諸方面頗有口碑,早已改編成電視劇,和小說一樣,長久以來受到觀眾的喜愛和好評。

轟轟烈烈的年代

 說起第二次世界大戰,與我本人並沒有特別的直接關係,出生時戰爭硝煙已散。可是同學好友中比我年長一歲者,有很多都是被取名叫和平、正平、國平(萍)、慶和、勝利(麗、莉)、黎明等等,均與此有關聯。老一輩的親戚朋友話家常,時有提到當年抗日、逃難、轟炸等等親身經歷的,又讓我覺得好像那次大戰對我並不是一點都沾不上邊的,也就自然而然地對有關的書、報、電影、故事等都很感興趣。

 原該1967年大學畢業,轟轟烈烈的年代被分配到貴州山溝的德江城「最高學府」,也是唯一的縣中教英文,就著油燈備課、改作業。縣城中有一口大井可擔水回來飲用,衣物則在河溝漂洗。山高地遠,學校放假時回不了在上海的老家,便只有看書解悶,千方百計地借書來看。學校圖書館就在我小窩的隔壁,可是「四舊」的書不敢看,那時新書又很少,只有把與我同時分配到山溝工作的理工科、醫科畢業生的舊教科書也都陸續借了來,從頭看到尾,消磨時間,也因此而增長了知識面。再不,就隨便在報紙上找一篇文章來譯成英文,自己過過癮。連那紙都是用回收來的考試答卷,寫在背面,過後做飯炒菜時還可用來引火點柴,廢物利用。還記得有一次德江車隊來找了我去,讓我坐在小板凳上打著電筒看ISUZU汽車的英文說明書,照著我似懂非懂車前車後指指點點的講解,他們居然把運貨大卡車的輪子拆下來修好了又順利地裝回去。第二天一早全城都在傳頌我的「豐功偉績」,我也感到學以致用的慰藉。

在外闖蕩的孤寂日子

 翻譯《戰爭與回憶》時,我才離開工作了多年的貴州山溝,到金華教育局教研室當英語教研員,主管當地所有有關中學英語教學事宜。成天忙著聽課和搞師資培訓,編寫講稿、習題後自己又在鋼板上刻蠟紙,油印好了發給來培訓的教師。為此我趁假期回上海到處收集資料,常碰到久仰的方平先生來家看我父親。在此之前,父親署名與我合譯辛格的《遁世者》(收入《辛格短篇小說集》外國文學社1980年版),後來我還翻譯了海明威的《在密執安州》(收入《海明威短篇小說集》上海譯文社1981年版)。承方平先生信任又來組稿,要我參與這部長篇小說的譯事,給我的任務是譯前面開頭的幾章,我真有受寵若驚之感。見到這小說是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更是高興之極。我向老爸要了一些稿紙,帶回到金華。每天工作之餘,胡亂搞些吃的,把小方桌挪到我那單人宿舍小窩的中間,對著天花板上吊著的唯一的電燈泡,就開始譯起來。

 那時電視還不太普及,再說,我每月還是最初畢業工作時定的四十二元五角的工資,大部分都用在買詞典等工具書和報章雜誌上了。那電視機的價錢對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因此也就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空餘時間全都用在翻譯上了。連暑假大熱天也關著門窗,聽不到大院裡教育局的同事和他們家人聚著集體看電視的聲音,省得分心。手頭可用得上的參考資料很少,又沒有可以諮詢的。主要是靠幾本陪伴我多年了的英英或英漢詞典、一本四角號碼詞典和當時才出版的辭海大辭典(試行本)。遇到有生字,常常得把手邊的幾本詞典上有關的詞條前前後後都查看過了,才定下來。有時遇上疑難之處,如果讀上去覺得不順口、或是覺得有點詞不達意的地方,就做上記號,等有空時再回過頭來細想、查詢和作更改。因為是手寫,又捨不得浪費稿紙,都是先譯在草稿紙上,以後再謄抄到有格子的稿紙上。謄抄時也正好讓自己又細細地校對和修改一遍。那是我獨自在外闖蕩孤寂日子裡的最大樂趣。

讀者參謀 學無止境

 我父親的藏書在破四舊時被裝上幾輛卡車抄走了,幾十本大大小小的詞典也都不見影蹤。只有一部很老的韋氏英文大詞典還在家中。想來當初人家嫌它太大、太舊、太厚又太重了,才倖存了下來。我提出要借走,爸、媽滿口答應,條件是讓他們做我譯稿的讀者。我知道他們用心良苦,也就爽快地答應。再說如果有吃不準的地方正好多二位參謀。至於那本大辭典,真是幫我解決了不少問題,而且我做的一些註解,十有八九也都與它多少有點關係。我譯完了我的部分也就馬上完璧歸趙,以便二老在審稿時可用。

 說起我的「讀者參謀」,也真是很有用的呢。他們對我的譯文一般都予肯定,很少隨便修改。可是我看到有一處說到Chevrolet的地方,想來想去搞不明白這個大寫的詞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專用名詞不該是人名吧,因為看看上下文,查遍了也都沒有再見到這個所謂的人名。查了幾本不同的譯名詞典,沒有這個名字。又查了好多詞典,也都沒有這個字,只有一條提到說是「下級軍官」。我想那就一定是個軍官,手上拿一面旗站在汽車旁邊。滿以為是美國出書的時候排字疏忽了,把普通名詞排成大寫,被我抓到了錯處,頗有些得意。特地與二老談及此事,並找出原文所在給他們看。不料,他們馬上就說:「Chevrolet是美國牌子的汽車『雪佛萊』呀。」我重新看過,將信將疑把這一段改為有一面旗的汽車停在那裡。過後又到有關汽車的書裡去查,這才相信:薑還是老的辣。就此我連原文與譯稿都交他們看過,請他們提意見。他們也真一字一句地為我校對。想想我會出這種紕漏,在信息發達的現在看來很可笑,可是限於那時的條件與環境所造成的無知,對我的自以為是也是一個很大的教訓。直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在美國街上,一看到急駛而去的「雪佛萊」就會想起這件事。(《戰爭與回憶》和我.上)明天繼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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