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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 放
張香華對柏楊封筆的感言,其中一段說:文字賈禍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少見。就個人來說,柏楊的案子使他自己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但,入獄也給他拓展出人生不同的視野。家破人散,讓他無從有後顧之憂,監獄的高牆,擋不住他靈魂向整個國家、民族命運,做全盤深入的思考。所以,綿長的史卷,成了他剖析中國人一演重演悲慘宿命的文本。
今年八十六歲的柏楊,有「醬缸文化之父」美譽。自一九七七年出獄至今,整整二十九年,嘗言自己身體壯得像條牛,如今確不如前,何況他六年前得了莫名其妙的暈眩病,群醫束手無策;他自嘲:人真的是老了,連病都不明來由的欺負我。「好漢還怕病來磨」,何況我本不是好漢,這一生勉強冒死充當好漢,要算是坐九年二十六天的牢,導致我興起建立人權紀念碑的宏願。
一生寫了逾二千萬字的柏楊,關於治史,他稱若以唐德剛所說的治史三大流派,即中國傳統史學派,中國馬克思史學派,現代西方史學派;柏老覺得自己未能歸入以上三家,他屬於平民治史。兩岸開放後十年,柏楊的一系列著作,尤其《中國人史綱》、《柏楊版資治通鑒》都賣得不錯。其著作權顧問蕭雄淋律師有一首贈詩,頗能道出箇中真意:
十載雜文十載牆,牆中史卷映柏楊。
二千萬字盈盈淚,十億生靈蒙蒙霜。
通鑒權謀悲帝室,人權教育海天長。
棲棲歲月絲絲願,宇內遠流一瓣香。
才高詞盛,寫了這麼多精彩動人「平民史」的柏老,停筆忒也瀟灑,張香華如此說:今年二月,他看完自己每月在香港明報月刊的專欄,然後,他親自給總編潘耀明先生寫了一封信,說明這是他創作的句點。現在,他要向最關心他的讀者說:「你們慢慢讀我的書吧!我要多睡睡覺。好嗎?」
「酒店打烊,我就走。」我想起一位西方人說的話。
多睡睡覺,也許,是為了走更遠的路。柏老,我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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