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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永起
挾著「康城影展觀摩影片」之名，斥資2億新台幣，台灣耗資最鉅的電影《詭絲》上星期在香港上映。從「萬裂海綿」，到「捕捉能量」，《詭絲》打的是科幻驚慄片的名字，以科學之名為生死作解釋。
「《西遊記》、《聊齋》等是我很喜歡的書，看過好幾遍了。」拍鬼片，卻不信鬼的導演蘇照彬，在電影公映之時來港宣傳，記者開始與他聊起傳統的「東西」來。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你在說紅娘的那根線吧？」記者甫問起有關的中國傳統故事，蘇照彬便笑了起來：「影片裡的那根『絲』，有一部分是從那裡（紅線）來的。」
不單是紅線，還有那個可以捕捉鬼魂的「萬裂海綿」，何嘗不是傳統的變奏？
「其實我是換一個包裝而已。」蘇照彬說。
或許該先談談故事。影片描述殘障科學家橋本領導的「反重力小組」，利用「萬裂海綿」第一次捕捉到鬼魂。為了解開這隻鬼魂的身世，他找來擁有超人視力的起東展開調查。故事中的「萬裂海綿」（Menger sponge）並不是小說家言，而是經典的「Fractal Object」（不規則物體）。據說日本科學家曾利用「萬裂海綿」成功捕捉光譜的一部分，而影片的靈感來源，便是有關消息的報道。
捉到一隻鬼
「小時候跟媽媽頂嘴，說如果有鬼的話，為甚麼沒有人捉住過。」說起不信鬼，蘇照彬在自己的博客上便曾寫下類似的句子，訪問中再次提起，他點點頭：「如果我看不到他，怎麼知道他真正存在呢？如果是真的有鬼的話，是不是可以觀察他？如果要觀察的話，是不是先要把他困住？」
一連串的疑問，在《詭絲》裡似乎都一一重現。片中被捕捉的鬼是一個名叫「陳耀西」的小孩，他被橋本困在一間四周都噴上「萬裂海綿」薄膜的房間裡，橋本等人便在房間外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要是有事發生，還可以拿出「萬裂海綿」的立方體，把小孩的鬼魂收在裡面，甚至一張噴上薄膜的報紙，都可以將鬼魂困在裡面。
這個「萬裂海綿」並不是子虛烏有胡吹出來的。「我們的Production Design是日本人。我告訴他這個東西是真的，他很訝異，而且跑到日本那個發明的研究所去問，研究所說可以做，一個索價100萬日幣。」蘇照彬只差沒有吐舌頭：「他們問我要不要來一個真的，我想錢可能不夠，就算了，做一個假的就好。」
說到「萬裂海綿」之時，蘇照彬提起他所喜歡的《西遊記》。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平頂山上的金角大王與銀角大王；他們手持的寶物葫蘆，便可以將孫悟空師徒吸在裡面。其實類似的寶物，在中國傳統故事中多得很，還有觀世音的淨瓶，甚至《白蛇傳》中法海用來收妖的敭，這些外表不是立方體，卻有著同樣可以將人妖收伏的「法力」，與片中的「萬裂海綿」如出一轍。
用現代化的包裝
「傳統的東西對我影響很大，成為片中的基調，『萬裂海綿』和傳統的這些寶物其實很像，不過我用一個現代化的包裝。」蘇照彬說。另一挪用傳統元素的，是片中普通人無法看到鬼，但只需將混有「萬裂海綿」的眼藥水噴在眼上，「萬裂海綿」便在眼球上形成一層薄膜，這樣便可以看到鬼，說穿了，其實是用碌柚葉抹眼，或用「聖水」洗眼看通陰陽界的變奏。
影片的另一主角，便是小鬼腳上的一根絲，這根連接著他和媽媽之間的絲，剪不斷、燒不掉、撥不開，蘇照彬指出，這根連接兩人的「絲」，便是從傳說中綁住有情人的紅線中衍化出來。
將寶葫蘆、淨瓶等寶物的形態，變身成為立方體的「萬裂海綿」，以科學重新包裝傳統，頗有點為鬼片改頭換面之感。蘇照彬說：「以前看鬼片，常常不知道為甚麼這個鬼要這樣出現，為甚麼要做這些事情，沒有邏輯性。」於是他企圖為影片建立一個邏輯，使《詭絲》異於普通鬼片。
「如何做到？只能不斷地嘗試再嘗試。」他說。「未來怎樣，還是要看《詭絲》最後的成績如何。」影片在康城首映，特效只完成了六成，要及時放映，只能趕工，結果招來不少負面評價。「這次公映版和康城版有點不同，重新剪輯了，最大的不同，是把江口洋介和大S（徐熙媛）的一段激情戲剪掉，讓觀眾的注意力不被分散。」
國際化的發展趨勢
影片的工作團隊中，有來自日本、馬來西亞及其他不同國家及地區的工作人員，蘇照彬說起拍攝現場，往往是國語、英語、日語和閩南話等多種語言同時進行，單是溝通便花掉不少工夫。
「這種融合可能是未來的其中一個發展。」蘇照彬說，多年前他首次執導《愛情靈藥》，一個低成本的喜劇，其後只編不導，作品卻漸漸走出台灣，《雙瞳》由陳國富執導，資金及工作團隊已是國際化，演員包括有來自香港的梁家輝、美國的戴衛．摩斯（David Morse）和台灣的劉若英；《三更之回家》則是將劇本交給香港導演陳可辛執導。
這次親身上陣的《詭絲》，從幕後找來為《蜘蛛俠II》（Spiderman II）、《北極快車》（Polar Express）主理視覺特效的華裔特效師胡陞忠，化妝的有《廿二世紀殺人網絡》的M.E.G，還有日本的美術指導種田陽平；到幕前的江口洋介，國際化仍在繼續。
「台灣觀眾對於本地電影的偏見很大。」蘇照彬說，他認為電影工業的發展，是影片本身要能在本地市場生存，這次的《詭絲》，是一次嘗試。還記得他編劇的《雙瞳》，在台灣上映之時甚至刻意不提台灣片，為的便是不讓觀眾因為是「台灣片」而卻步，結果影片票房大收。
來到《詭絲》，「沒辦法再這樣做，因為媒體一早就曝光了，誰都知道這是一齣台灣片。」此片因而所背負的壓力更大，不但是投資金錢鉅大，蘇照彬說，也是一個試金石，這或會影響將來觀眾對台灣電影的信心。
只是，傳統的鬼古加上科學元素，以現代化包裝是否更容易勾起觀眾的觀影慾望？國際化的包裝又會否使台灣的本土電影殺出新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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