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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天「走州過省」、細說各地方言之作。 照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月來,廈門大學教授易中天的書,鋪天蓋地擺滿了內地書店,《品三國》、《品人錄》、《閒話中國人》、《帝國的惆悵》等等,競相出籠,全飛上了枝頭。這個易中天,霎時著作等身,霎時成了紅作家,連舊作如《讀城記》,也換了新裝重新出版。
我很早就注意到易中天。年前在這裡也談過他的《讀城記》,以「平民化」的語言來談文化問題,淺顯明白,文字佻脫又不失其老練,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加上近期在電視《百家講壇》開講,其勢一發不可收拾,新書舊書乘勢推出,賣了個滿堂紅。
年前看了他的《讀城記》有關廣州那一章,頗不以為然。他說身處其中,怪言怪語,幾疑身不在中國。這誇張的說法,廣州人看了相信大為不服。易中天若「落荒」到其他的方言區,那又有何感想哉?豈非到了「蠻荒之國」?近來看了他的《大話方言》,他又談到粵語,指「粵語也是漢語」,「粵語的源頭比閩語還久遠」,換言之,方今的粵語,還保留了大量的古漢語。易中天又說:「粵語有一整套完整的文白讀音系統,可以很自然地和普通話對換,所以,和閩語相比,它還是更『現代』的漢語。」可見,粵語並非「化外之語」,易中天已修正了他在《讀城記》中「蜀犬吠日」的驚訝。
在《大話方言》中,易中天還指出,粵語是「拿來主義」,這是對的。粵語中的外來詞不少,如「波(ball球)啦,恤(shirt襯衣),的士(taxi出租車)啦,我們早就耳熟能詳。」又說:「這種現象其他方言中也有,但不如粵語突出,也不像粵語那樣喜歡搞『中外合資』,同一個詞或詞組中,一半外來的,一半土生土長的,還要把那外來的詞念成粵語腔。」以前,在書面語方面,有所謂「三及第」文體,即白話文、文言、粵語的混合體;後來又有了「新三及第」,即白話文、粵語、外語的互相摻雜;更甚者,「四合體」(白話文、文言、粵語、外語)亦所在多有。
這種現象,正是粵語的「一貫作風」。易中天說:「它原本就是中原漢語、當地土話、少數民族語言和外國語的『雜交品種』。」好一個「雜交品種」!易中天終於看到問題的核心了,也明白到粵語的個性和特性了,粵語能把「雜種」「融為一體」,「這種融會貫通、大而化之的神通,正是粵語和粵語文化的特徵。」而且,香港粵語在內地開放後,挾著經濟和文化強勢「北進」,著實威風陣陣。
《大話方言》以輕鬆的筆調說了吳語、閩語、粵語等方言,易中天非信口開口,而是從古到今,細說流變,旁徵博引,雖非學術著作,卻有學術的格局。在「平民化」的大纛下,易中天確做到了「平民化」的書寫,但決非「大話西遊」、無的放矢之作。
讀之趣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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