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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顧媚回憶錄
洪 放
細讀顧媚的回憶錄——《從破曉到黃昏》（香港三聯書店），你會感到生命活著的悸動與驚喜。
在烽火艱難的歲月，個人的成長每多障礙。顧媚的回憶，每個階段，都充滿著對生命的熱誠與追求。她的不屈努力奮鬥，無疑也是一種「香港精神」——跌倒，就爬起來；對工作事業如是，對愛情婚姻如是，永不自怨自憐。一如余光中詩人所說：心如鐵砧，逆境如鐵槌，於是有火花四迸，其器乃成。顧媚從藝人↓歌星↓畫家，在這本回憶錄中，你可以看到她的堅毅，怎樣從心理的壓力轉化成藝術的動力，以畫為出口，生命更形波瀾壯闊。
顧媚對藝術的追求，難得的是一份踏實的慧心；書中有一則提到她與張大千的交往：「他題在我畫上的詩是溢美了，我時常看到一些畫家將張大千的讚辭來炫耀自己而顯得飄飄然。他們卻不知道張大千謙虛得逢人都讚，這就沒有甚麼意義了。相比起來，我覺得林風眠真誠和可愛得多了。」
藝術與創作最不講人情關係，時間是最佳的證明！「白也詩無敵」——這是杜甫對李白的主觀讚賞，然而，千多年後，我們確認一個詩仙於時間的永恆薰炙下，不廢江河萬古流！
回憶錄也詳述顧媚的戀情婚姻生活；其中一段談她與本港文壇泰斗劉以鬯的激情之戀，當年（一九五二年）二十三歲的她與三十四歲的劉以鬯訂婚，誰知劉以鬯在新加坡忽地結了婚，把在港的顧媚氣昏了，她把劉以鬯寫給她的二、三百封情書一把火燒光了！
她引述劉以鬯的話：愛情像一滴水銀，放在掌心只能小心地欣賞，不能把它抓緊。一抓緊，它就會從你的指縫中溜走了。愛情，正如詩人所說：是一種輪迴的病，生了又生，到頭來，總是讓情人哭，情人死，情人離別。要是這二、三百封情信沒有在烈焰中化為灰燼，今天，或者以後有機會發表，那是不折不扣的《愛媚小札》，讓我們得以重窺情書的藝術，重拾一點浪漫的情懷，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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