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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李永青 陳曉曄 區柏秋 實習記者利建邦 攝影記者：張偉民
面對內地收緊加工貿易政策，包括增加禁止加工貿易進口的原料，並盛傳內地將在年底前，將加工貿易「檯帳空轉」，改為「檯帳實轉」，這些都大大加重廠家的負擔，危及逾萬港企的生存。面對挑戰，港企正謀轉型或產業升級。香港企業可以轉向原材料工業、高附加值工業和環保工業發展。轉型是港企與廣東省政府共同的事業，也是香港駐內地銀行的新商機，銀行可以在融資和保險方面開拓新品種。銀行界人士通過座談，更加了解製造業的融資需要，決定全力配合港企轉型。
為探討有關課題對有關業界之影響，本報日前舉行了研討會，廣邀行業商會及銀行界代表，共謀出路。
談到加工貿易，令人憶起不少往事。記得八十年代初，是加工廠家在內地最風光的日子，被各地方視為招商引資的「上賓」。但時至今日，加工商的處境大不如前，缺電缺人問題亦未見紓緩。但國務院五部委又在九月中，將禁止加工貿易進口的原料，一下子由80種大增至400種，令逾萬家港資工廠面臨缺料停工。同時，盛傳內地將在年底前，取消加工貿易「檯帳空轉」，實行「檯帳實轉」，令港商周轉出現困難。
收緊加工貿易 細廠難捱
「禁止加工廠入口原料，這根本是一場淘汰賽，很多細廠會捱唔住倒閉，現代供應鏈一環扣一環，一定牽連到很多行業。希望內地可將執行日期延遲一年，否則好多廠都一定死。」提到近期內地增加禁加工貿易原料入口，令香港中小型企業商會副會長吳宏斌深感無奈。
吳宏斌表示，為了爭取延期一年，香港的廠家已透過各種渠道向中央政府及廣東省政府反映，除了要解決當前急務外，亦希望內地日後在實施新政策時，若能事前多做諮詢，並在實施前給予廠家一定過渡期，不要像這次一樣，9月14日公布政策，翌日便立即執行，令廠家沒有足夠時間作準備。
禁止螺絲進口 累5萬廠
香港螺絲業協會主席徐炳光表示，不但被禁入口原料的行業受打擊，其它行業亦會受影響。以螺絲為例，雖然未在是次被禁之列，但若日後被禁，將影響到所有工業。「試問哪個工業不用螺絲，玩具、電子、家電都要用。何況現代供應鏈一環扣一環，若某一行的原料被禁入口，其下游行業亦會供應短缺。所以說，這可能影響到5萬家企業及50萬人的生計。」
吳宏斌說，除了原料入口問題外，取消加工貿易「檯帳空轉」，改為「檯帳實轉」，亦是廠家一大難題。特別是中小型廠家，根本無力預先繳交關稅。
建議保險形式 代替實轉
舉例說，進口價值500萬的原料，便要先交幾十萬元稅，還不知何時可退稅，這對於一向資金周轉緊手的中小企來說，簡直是無法解決的難題。吳宏斌強調，現時做加工貿易的境況十分艱苦。由於市場產品供過於求，同業之間不斷「鬥價」，價格愈推愈低，但收數期又愈拖愈長，平均都是4個月，有些甚至拖到一年。由此可見，加工廠家的情況的確十分慘情。「你可以問銀行，他們多久沒收過信用狀。」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建議用保險形式代替真金白銀將資金交給海關，這才能令廠家有足夠資金應付運作。
廖銀重視小企 溝通有道
談到中小企與銀行的關係，吳宏斌指出，銀行不但未能在企業困難之際給予援助，反而會收緊企業的貸款額。其實，只要銀行對加工企業多些了解，便知道大多數廠家都對做生意很有承擔，絕少會借錢後「走佬」。所以，他建議，銀行不要一見企業或大環境出現問題，便首先考慮追數。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他以廖創興銀行為例，稱讚該行為爭取中小企的表現十分進取。因為商界有一個由30-40個商會組成的聯席，每年都會舉辦活動，廖銀作為贊助者，只有一個要求，便是與各商會逐一午宴，了解它們的需要，順便尋找商機。他指出，企業只要升級、轉業或要搬廠，這全部都有資金需求，只要從好的一面來看，這就是銀行的一大商機。只要銀行願多溝通，可能由此獲得更多生意。
內地「選資」 港商宜乘勢轉型
除了廠家對內地的加工貿易政策有意見外，民建聯立法會議員陳鑑林亦關注事件，並指自從國家五部委新推出「檯帳實轉」政策，特區政府為解決該問題已作出行動，而民建聯亦曾約見有關官員作出討論，相信該新安排仍有很大協商餘地。另外他又建議港商應緊隨形勢，改變經營模式，特別是把握好原材料加工行業的機遇。
談到未來內地對加工貿易的政策，陳鑑林認為，珠三角廠商正面臨一個轉變，以往港商到內地投資都以來料加工為主，各地政府為「引資」，對任何資本、任何類型廠房都十分歡迎。這種模式運行20多年後，內地開始檢討新的發展方向，從「引資」走向「選資」，對新資本有選擇的優先次序，原本已進入內地經營的亦受到各種不同措施制衡。
陳鑑林認為環保工業、原材料工業、高附加值工業是港企轉型之方向，前途廣闊。以污染較高的行業為例，內地現時會要求廠房改善，加添減低污染性的裝置，若效果未如理想，更會要求廠房遷出該地區，因此港商經營的困難相當大。
陳鑑林：原料加工有商機
同時，由於來料加工貿易對於中國經濟發展的貢獻不大，創造的稅收不多，主要是解決勞動人口就業問題，因此國家希望透過發展增值、自主創新產品方面，替國家帶來更大外匯，對來料加工這種經濟模式作出轉變。
他指出，這次五部委提出的新措施，除了回應外貿順差引致的外國壓力外，國家亦想藉今次機會對經濟模式作出調整，但這種調整來得太急，引起珠三角港商非常強烈的反應。
除了來料加工不獲支持，原材料市場亦可能轉變。陳鑑林指出，由於內地原材料配備及原材料工業亦未成熟，以往生產過程是先由國外輸入原材料，加工後再出口，但以後可能要使用國內原材料才能生產出口。從一角度看，此做法實則可促進內地原材料加工業的發展，港商可視為另一種商機，作出轉型發展。
廠家宜供清晰資料予銀行
研討會的與會者一致認為，面對挑戰，轉型及產業升級，幾乎是廠家的唯一出路，但這並非單獨廠家本身可處理，需要銀行給予支援，而銀行亦可藉此做更多生意。
立法會議員陳鑑林表示，銀行以往把風險評估訂得十分低，而投資者、廠商在業務發展時其實也冒著很大風險，若大家能相互扶持，在內地經濟迅速發展的同時，雙方前景將會很樂觀。現時內地由香港投進的資金比例高達四成，相信在未來一段長時間亦會繼續增加，而且中央亦很重視港商到內地投資。
當然，銀行嚴謹地批出貸款，其本身亦有一定難處。
東亞銀行工商業貸款部主管鄭國強表示，香港公司及其內地廠房均為經營實體，而整個公司的資產通常有8成都投放在內地機器上，因此在審批貸款予中、小企的過程中，內地廠房情況才能真正反映公司的財務狀況。但這方面往往卻很難查清，對審批額度造成一定困難。
鄭國強向廠家提出「貼士」，若企業能提供清晰、高透明度的廠房資料予銀行，雙方的合作空間可大大增加。鄭國強稱，現時東亞已對中、小企的內地機器投資提供融資服務，貸款可在香港借出，內地使用。
東亞：香港借出內地用
另外，銀行亦會因應企業在內地資產作出一定比例的借貸，如房地產等，模式與在港做按揭模式大致接近，但按揭比例跟在香港會有所不及，而律師費、估價等費用亦比在香港高，因此額度及取得的流動資金未必像預期般高。
鄭國強指出，銀行在審批貸款予中、小企過程中，很著重其管理層的質素，了解他們是否具前瞻性和處理問題的能力，這是最直接影響公司生存的環節。鄭國強希望中、小企不只是由一個老闆「一腳踢」，而是由整個管理團隊運行，當問題出現時，老闆不是唯一了解公司事務的人，其他人亦可提供資料。另外，現金流管理是必須要整理好的地方，若有壞帳等處理得不好，即使企業賺得多亦無用，因為銀行非常重視現金流管理這個部分。
南商：溝通並不暢順
南洋商業銀行工商處主管黃秉偉亦表示，銀行往往會在風險方面作考慮，而中、小企則在業務發展方面出發，該行與商會會議時發現，雙方的溝通並不暢順，而商會對銀行的產品都不太清楚。
黃秉偉認為，銀行和廠家雙方可多走一步，拉近距離，方能提供更多優惠。銀行方面，應加強與行業商會接觸，了解行業需求，在內地參與更多行業性展覽，而商會則可發揮橋樑作用，中、小企應放膽跟銀行溝通，提出更多要求，對雙方都有幫助。
鄭國強亦指出，銀行與中、小企似有先天性的矛盾，但有矛盾不代表雙方沒有合作的空間。
交行「四方協議」解難題
交通銀行香港分行客戶經理楊麒能表示，交通銀行香港分行和其內地分行之間有內部的資訊管理系統，若香港廠商需要在深圳買機器或者建廠房，香港分行可以透過內地的交行分行和客戶交流，了解他們的需要，看他們是要港幣貸款，還是人民幣貸款，或者看他們想要購買的機器是來自海外還是內地直接生產，很多時候出現機器的生產商來自內地，買家也是香港廠商在內地的關聯公司(母公司或者子公司)。
在這種情況下，就可以直接在內地法規下，由內地交行向香港廠商提供服務。過去幾年，交行在上海、浙江一帶簽署了不少這樣的「四方協議」，「四方」指交通銀行的香港和內地分行，以及香港企業和它們在內地的母公司或者子公司。
楊麟能表示，香港廠商的進出口一般會在香港的銀行留下紀錄，最近許多港商把他們在廣東省的廠房搬去浙江或者山東，新建廠房涉及很多資金，港商向內地交行提出貸款時，香港分行可以將客戶信用評估信息與內地交行共享，內地交行可以此為基礎，決定信貸額度，內地銀行和香港銀行之間的客戶資訊交流是大勢所趨。
楊麒能亦承認，銀行的客戶涉及各行各業，要求銀行對每個行業都深入了解不太可能，也不符合經濟效益。當然，如果銀行客戶經理同時了解幾個行業的話，銀行的業務表現會比較平穩。
信貸諮詢系統可助防爛帳
除了一般貸存業務外，其實銀行亦可協助廠家減低風險。南洋商業銀行深圳分行行長鄭建崗表示，銀行在決定提供資金予中、小企時，除考慮企業的財務健康狀況外，亦會留意買家資訊。
鄭氏稱，在內地有一套發展得非常成熟的「中國人民銀行信貸登記諮詢系統」，該系統強制銀行批出貸款時，準確地輸入企業信貸情況，供其他銀行作查核，共同防範，即是通過該系統能獲得所有在內地註冊企業的信貸紀錄。
檯帳實轉保險需海關接受
雖然該系統不開放予中、小企查詢，但鄭建崗相信香港中、小企透過港資銀行內地分行或當地銀行融資作賒帳時，若銀行在該系統發現內企買家過往有不良紀錄，亦會盡量作出提醒，因此港商在賒數予內地企業前應先跟銀行作商討，以減低風險。另外，鄭建崗又表示內地海關實施「檯帳實轉」已有一段長時間，香港銀行內地分行能否在內地替港企做擔保，要視乎內地海關是否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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