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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垃圾「市場」火爆，高價收購並加工醫療垃圾十分普遍。醫療垃圾因為材料質地好，成為廢塑料回收的「搶手貨」。
馬承鈞
日前去醫院探望一位因結核病住院的老作家，在新建的住院大樓後邊空地上偶然瞧見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用過的紗布、藥棉、針管、藥瓶等廢棄物。雖已進入冬季，因為那幾天天氣轉熱，周圍蒼蠅亂飛骯髒不堪，與豪華的住院大樓形成強烈反差，心中不免一沉。忽然想起今春因參加醫療保險在另一家大醫院做體檢時親眼目睹的一幕：兩個「破爛王」為爭奪一堆醫院垃圾發生衝突，雙雙打得頭破血流，幸好守著醫院這「近水樓台」，被保衛科的人送來止血包紮，那兩人還一邊對罵一邊各自緊拽著裝滿「戰利品」的垃圾袋……
這情形引起我久久的深深的憂思。
「致命殺手」來自醫院
醫院是一個非常敏感的特殊行業，這些年來有關醫療作風、「紅包現象」和「看病難」、「看病貴」的議論，在內地早已是老生常談快讓人耳朵生繭了。相比之下，醫療垃圾問題似乎被前者的風頭掩蓋了。在構建和諧社會、彰顯以人為本的今天，醫療垃圾這根「軟肋」理應成為各醫療單位及其主管部門亟待解決的問題，當然也是安全監督部門不可輕視的題中之義！
稍有點知識的人都知道，作為治病救人的醫院，乃是各種病人和病菌的「集散地」和污染源。醫療垃圾中不可避免存在著各種病毒、傳染性病菌、化學污染物以及放射性污染物等有害物質，堪稱危害社會的人造「瘟神」。據公共衛生專家稱，醫療垃圾的巨大危害在於它所含病菌是普通生活垃圾的幾十倍甚至上千倍，還可能因為處理不當而成為潛在的健康「殺手」。醫療垃圾與生活垃圾混裝焚燒產生的黑色氣體中含有一種致癌物；如將其隨意填埋，要經過幾百年才能夠降解，嚴重危害生態環境。記得04年我國吉林市江北地區曾因醫療垃圾處理不當導致水源污染，引起傷寒流行，致400多人發病、5人死亡。一些國家早已將醫療垃圾列入「頂級危險」的「致命殺手」，某些發達國家甚至千方百計像「送瘟神」一樣將其「出口」國外。05年12月北京檢驗檢疫局曾在美國後期聖徒基金會向中華慈善總會捐贈的醫療物資中發現大量廢舊醫療用品，毅然做出退運決定……
為了詳細弄清這個問題，筆者查閱了相關資料。得知我國內地醫院每張床位平均每天產生1000克廢棄物，一個中等城市每天的醫療廢棄物約為40至70噸，一個省每年的醫療廢棄物至少也有9600噸之多。為此，我國先後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規。早在1986年頒布的國務院57號文件中便明確規定：「醫院垃圾及其他單位有毒有害廢棄物，須經單獨收運焚燒處理。」1998年1月4日，國家經貿委、環保總局、原外經貿部、公安部頒布了《國家危險廢棄物名單》，其中列出了高於鑒別標準的47種危險廢物，而醫療垃圾被列為第一號！2003年6月26日，溫家寶總理簽署第380號國務院令，公佈《醫療廢物管理條例》。同年10月15日，我國開始全面實施《醫療衛生機構醫療廢物管理辦法》……由此足見我國政府對於醫療垃圾的高度重視和立法治理的強硬態度。可是事到如今，醫療垃圾的現狀卻不容樂觀，各地存在的醫療垃圾安全隱患居高不下！
「地下市場」何以火爆？
今天看到一份10月號的《新安全》雜誌，其中一篇報道稱南京某醫院急診室一名護士，竟將大量病人用過的輸液器及塑料藥水瓶賣給一個塑料加工廠，塑料廠則將它們加工成人們日常使用的塑料盒、塑料盆甚至碗和筷子等生活用品，送到批發市場和超市進行銷售。另見中國醫藥報日前報道，在成都，醫療垃圾「市場」火爆，高價收購並加工醫療垃圾十分普遍。醫療垃圾因為材料質地好，成為廢塑料回收的「搶手貨」。該市成華區保合鄉楊柳村，惡臭熏天的醫療垃圾隨處堆放，醫療垃圾收購和加工「熱火朝天」。據調查該村有十多家醫療垃圾收購和加工作坊，經過粗略清洗加工就賣給各類塑料加工廠，生產成各種各樣的食品包裝袋、包裝盒、奶瓶、吸管和兒童玩具、塑料座椅等。
讀到這些報道，筆者內心更是久久難以平靜，深為南京這家醫院這名護士的卑劣行徑和成都成華區保合鄉楊柳村的「生意火爆」義憤填膺！「一葉而知秋」，相信類似這名無良護士和這個「塑料之鄉」的逆行絕非「個案」。不禁要問：為甚麼1986年國務院頒布57號文件至今已經20年，醫療垃圾卻久治不癒、剿而不滅甚至愈演愈烈！？
我以為，關鍵無非是如下兩點：利益驅動和懲罰不力。
雖然醫療垃圾暗中交易歷年不斷被媒體曝光，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利益的驅動使一些貪婪之徒對法律充耳不聞我行我素，這就為形成地下醫療垃圾市場創造了「契機」。據說在成都地下廢舊垃圾市場，1噸一次性注射器的價格大約可賣3000元左右，粉碎成粒的售價則要賣到4000元。對買主而言，從正規生產廠家購買1支一次性注射器需要4角多錢，輸液器則為1元多，而在不法市場則便宜得多，這也正是一些不法診所見利忘義的動因。同樣，廠家如用廢舊醫療器械作為原材料，要比從正常渠道購買原材料的利潤空間大得多。利益驅動使某些人和某些醫院變成少廉寡恥的「害群之馬」！
監管不嚴、懲罰不力是造成惡果的第二大原因。現在許多醫院雖然對一次性醫療用品的管理有規章制度並須登記造冊，但並不嚴格。一些大型國有醫院對醫療垃圾的處理還算到位，小醫院和小診所因無醫療垃圾銷毀設備，加之惟利是圖，致使倒賣醫療垃圾現象蔓延。筆者隨機詢問幾名醫生，他們對醫療垃圾如何處理說不清楚。醫院的疏於管理，客觀上為少數利慾熏心者開了「財路」。據一知情人透露，某醫院有人倒賣一次性注射器和輸液器每年就「創收」6萬元，卻無人查處。媒體曾報道浙江省東陽市夏宅村非法收購、加工、銷售廢棄醫療用品長達10年之久，直至2000年7月曝光後才被勒令停產，卻未被法辦！
鄰邦新加坡這方面就很值得我們學習。一家醫院因為清潔工一時疏忽，誤將醫療垃圾當作生活垃圾處理了，結果被當局以「破壞環境罪」課以重罰，醫院院長也被告上法庭。回收加工醫療垃圾之舉，在新加坡絕對聞所未聞。彼國的做法我們或許認為太過嚴厲，但正是這種嚴厲才成就今日新加坡的安定繁榮。當然它是一個小國，治理的難度相對較小，但其依法治國的「鐵腕」手段，卻不失我們借鑒。古人曰：「宥大無過，刑故無小」，說一時過失雖大可以寬恕，明知故犯雖小也要嚴懲。我國有關醫療垃圾的法律法規已公佈20年，對於那些將法律當兒戲、知法犯法的狂妄之徒，早該高舉法律之劍必究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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