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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國學習中文，小小的腦袋可以如何兼顧方塊字？
——在英國學中文的啟示
李 寧
兒子九歲來英國，中文只有小學三年級的水平，可幸的是，他在香港時唸的是一所以普通話教授中文科的小學。三年來天天聽老師「刨冬瓜」，小小腦袋倒也裝了不少「平上去入」的普通話。中文學校的老師說，他的程度保證可以拿一個英國GCSE會考中文科的A級成績了。
字正腔圓 資歷成疑？
要保住他多年後才能應考的A級成績，並不容易。由於家住英倫鄉郊小鎮，方圓十哩都是捲舌頭的英文人。於是，只好家中規定要說香港人的母語——廣東話，普通話則只能靠每周上課兩小時的中文學校。
每個周六，我們都不能睡懶覺，要像周一至周五一樣，早早爬起來，駕車半小時，到最近的一所中文學校上課。不過，上了一年的中文課，兩位小朋友提起學中文便大皺眉頭，頻說老師太悶了，太討厭了。仔細了解一下，又覺得小朋友的感覺不無道理。
英國的中文學校是不牟利團體，都是由一些華人社團有心人半義工式的管理營運，收取學費十分低廉。由於入讀小童很多不諳中文，所以授課老師必須懂得英語。近年漢語大熱，家長多選讀以普通話為授課語言，以及學寫簡體字的國語班。教授的老師不少為內地到英國唸書的年輕人。他們的普通話固然是說得字正腔圓，但擁有專業教師資格的卻是少之又少，更遑論幼兒師範資歷。如何把那難記難寫的方塊字，塞到那一個個用英文思想的小腦瓜裡，相信他們很少有真正思考過。
高壓教學 期待良師
聽兒子和女兒描述上課過程，都是依著課本唸，我聽起來都要打呵欠。除了講課沉悶外，教導手法也有問題。兒子的老師有一次竟責罵一位答不上問題的學生「遲鈍」。在英國，學校都標榜用正面鼓勵的方法去輔助學習，這種近乎侮辱的責備便有點兒過分。
雖然老師的教授方法有問題，但也沒有辦法，鄉郊小鎮實在一師難求，像兒子今年開學的前三星期，共轉了3位老師，位位有自己的一套。現在只希望這位「嚴師」能次次出現，不用兒子常常要重新適應。
學校的主持人都是有心人，付出精力和時間，希望中文能代代相傳，但他們的作風較傳統，每逢開課結業或聖誕春節中秋的慶祝大會，都是儀式多多，繁文縟節悶死人，校長校監主任，逐一發言，還要英文、廣東話和普通話現場即時傳譯，不管台下昏昏欲睡的家長和學生。
很能理解孩子們不喜歡上中文學校的原因，但也只能用高壓手段，威迫利誘他們每個星期六的早上去上課，也沒有期望他們真能學上甚麼中文，只是要用行動向他們顯示一個不容爭辯的事實，就是爸爸媽媽要他們會說會寫中文的決心。
經濟掛帥 競學中文
話說回來，雖然中文學校的營運手法既落後又欠吸引力，但拜中國經濟大好所賜，英國的中文學校近年卻是「生意興旺」，學生越來越多。今年的開學禮上，便看見有不少英國家長，帶著子女來上課。
去年底英國一項調查顯示，有66%的人表示要在2007年學習一門外文，在語種選擇上，中文竟然和法文及西班牙文，並居前三名。而倫敦剛舉行的語言展上進行的調查亦發現，中文和西、法語一樣，是英國人現時最希望掌握的外語，理由是懂中文可能會改善他們的升遷前景。全球一體化，金錢作怪，絕對經濟掛帥，漢語果然從此登上龍門，聲價豈止十倍。
聽一位住在歐陸的香港朋友說，不少歐洲家長也向他打聽學中文的門路，並要求他開壇授課，但可惜朋友是地道香港仔，只會說香港高官腔的普通話，遑論拼音。他不想誤人子弟，也只好打消濫竽充數賺點外快的歪念頭。
看英報，有篇文章說，在意大利，有不少家長提出，是否應把子女學拉丁文這必修科的精力省下，轉為放在學習不容易弄懂的中文科。不過，辯論下來，這議題涉及的已不單是一門外語而已，而是變得十分政治化。既得利益遊說團體把國家傳統，祖宗文化等大帽子扣下來，誰也招架不了。
不過，以中文為主要外語選修科是大勢所趨。世界大潮，順昌逆亡，豈容爭辯。在英國，高中和大學選修中文的學生人數於過去三年間增加了一倍。美國於98年只有6千名學生正式學習中文，但現在這個數字已是5萬人。英國一間大學去年打算取消中文科，還未進行，便已招來傳媒負面報道，輿論指責，像是犯下滔天大罪。
作為移居英國的華人，我慶幸自己的孩子能夠講寫中文。勢利點說，相信這將會增加他們將來的搵食能力。威迫利誘他們上中文學校之時，我只能拋出要做「龍的傳人」的大道理。他們固然不服，但也只能乖乖地背起書包上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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