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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 均
有論者謂，馬勒實在太懂得編寫管弦樂配器的技巧，而其樂譜不乏精細的對聲量、音色、搶版等的文字標示，比起貝多芬或莫扎特等作曲家，指揮家只要跟著指示而不妄為，加上樂團質素合格的話，應「不會差到哪裡」。
這說法當然過分簡單，亦不準確，就是指揮家能否「依足指示」來令樂團發揮預期效果已是一個問題；莫論其對馬勒樂譜理解的深淺，或其想表達的音樂視野。再者，人生苦短，我們大概沒有時間去聽「不會差到哪裡」的馬勒。
經典的馬勒交響曲版本，先有華爾特、克林伯勒等直系弟子的演繹；又有卡拉揚、伯恩斯坦、蘇堤、巴貝羅利及庫伯力克等。較近代的經典，筆者首推阿巴度。
阿巴度一向對推廣馬勒的音樂不遺餘力，而其組成「馬勒室樂團」亦反映他對馬勒的尊崇。
早年，他以指揮德奧古典範疇及歌劇之絕高水平見稱，而他在七、八十年代縱橫歐美，又能把倫敦交響樂團起死回生，已見其全能指揮的頂尖功力。
相對西門歷圖「十多歲便指揮馬勒」，阿巴度到了中年，在他掌管倫敦交響樂團時，才開始鑽研。他用了很多時間「閉關」排練馬勒。到八十年代他開始灌錄馬勒作品時，已到達極深刻、融匯、自然的境界。亦顯現了他美不勝收的管弦樂色彩。他八十至九十年代初的馬勒Cycle已是經典。
1989年他接掌由卡拉揚商業生產線式經營下已奄奄一息的柏林愛樂後勵精圖治，加上多重節目改革，行政重組，而在他日趨化境的造詣帶領下，把樂團推至超越「卡代」高峰。他的第二個馬勒Cycle，就是在他卸任柏林前後，九九至零六年緩緩地錄下的。零五年推出了四、六，加上之前錄下的三、七及九，現只餘下一、五及八，（二已跟流森節日樂團錄了）和大地之歌。
先說第六。此曲描述的意境複雜，交代了馬勒對死亡為終極命運的悲憤之情，其中當然包括他對人生之美（他的愛妻）之滿腔熱情的描寫。阿巴度在這錄音中採取了緊湊的速度，而搶版用得甚節制。四個樂章顯得甚有一體的連貫性。首樂章主題在推動力極強的低音琴組襯托下，小提琴奏出非常有骨有肉，蒼勁的悲情旋律，令人不寒而慄。第二主題旋律甜美，在阿巴度棒下令人有騰雲駕霧之感，而在樂章末部第二主題的旋律亦甜美及熱力迫人得可以，其歌唱性強到真有如歌劇女高音的詠唱，美不勝收。慢版有一貫阿巴度的通透和平衡，自然而然，兩言三語便道出深刻的情感——甚有貝多芬的弦樂四重奏般的超然表現力！
第三、四樂章再次表現其強勁的張力，而樂團所表現的能量、細緻、色彩相信天下無敵。
伯恩斯坦謂，馬勒的戲劇性是其交響曲的核心，筆者覺得伯氏的演繹，較形於外，亦誇張，但阿巴度就能最自然直接地顯示差不多到達「福得溫格勒」水平的令人神往、感動的意境。
Brett Anderson 沉鬱感性唱作
文﹕Moses
前Suede主音Brett Anderson近日推出同名新作。那麼，還是Suede嗎？
曾幾何時筆者也為Suede瘋狂過；無可諱言，Suede為Brit-Pop帶來的悸動，在流行音樂史上極受後世膜拜。可惜在《Coming Up》後，筆者也再聽不到這樂隊奏出的靡爛、沉溺、感性、性感、毒品、性愛……
與其聽Brett Anderson高唱《Positivity》，倒不如聽羅文的《前程綿繡》好了。
年多前Brett Anderson跟Bernard Butler冰釋前嫌， 再組樂隊The Tears，卻叫人失望至極！今天終於輪到Brett Anderson自己當家了。
一看大碟封面，是Suede時代從未出現過的大頭相。據說取景是Brett家中的一角，一張樸實無華非常憂鬱的相片作為唱片封面。跟Brett Anderson一起打造此碟的音樂人叫Fred Ball，此君是來自挪威的鍵琴手，是英國indie界的一位producer。
主打的《Love is Dead》是曲式簡單的陰性曲目，訴說人與人之間的疏離冷漠，Brett的招牌唱腔及弦樂編排十分配合，很動聽感人！不過，這曲在英國細碟榜成績有點差強人意，據說排行只有47位，可惜！《One Lazy Morning》是周末輕鬆音樂，Brett在此突然跟你說說宗教問題，並不深入、卻有新意。
《Scorpio Rising》是另一首精彩作品，80年代曲式加80年代結他聲響，感覺有點像《Europe Is Our Playground》，滲出一份極感性的浪漫氛圍，值得推介！在《The Infinite Kiss》一曲Brett繼續感性，不知為何，整曲給人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來自Suede，是Carpenters。
《Colour Of The Night》是全碟最短的一曲，兩分鐘多一點，編曲很特別。初段很像全無reverb，淡淡的古典味，是令人神傷的piano ballad。
《The More We Possess The Less We Own Of Ourselves》再帶來驚喜！曲式十足巴洛克式Overture，三拍子、弦樂奏、符點音符，顯露出Brett對古典音樂的一點心得。其中有句歌詞甚「搞鬼」：「Thought she’d be happy if she had larger breasts……Everybody said you have to say yes……」唱給那些人工美女聽，就最適合不過。
最後一曲《Song For My Father》，Brett再來一次終極抑鬱，唱出這首獻給他過身不久的爸爸。此曲在第三分鐘後有一段與主曲截然不同的音樂， Brett引吭高唱，是一段令人落淚的悲鳴。
我喜歡此碟。不是因為我能再次迷戀Suede，而是Brett Anderson的確是一位出色又感性的唱作人—感性這回事，是裝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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