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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1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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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記郁大姐的風範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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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郁風(左)與黃苗子(右)在巴金的畫像前合影。

彥 火

 九十四歲的知名書法家黃苗子先生月前從北京來香港拍攝電視紀錄片,九十一歲的夫人郁風沒能同來。苗子先生說她入了醫院——來不了。當時一顆心攥得很緊。郁大姐是一個非常要強的人,她對香港情有獨鍾,如果身子還可撐下去,她肯定掙扎著要來。

 上周收到《往事並不如煙》作者章詒和大姐的伊妹兒,說是郁大姐病得很沉重,語帶焦慮。我不敢打電話給苗子先生,怕惹他傷心,倒是給《人民日報》高級記者主任李輝掛了電話。李輝是知名傳記作家,是黃苗子夫婦的忘年交。李輝表示,郁大姐因咽喉癌併發,擴散入肺和肝,病情危殆。因無法呼吸,切開脖子,插入管子透氣,目下已屆昏迷狀態。我聽罷心情特別難受,因為郁大姐是一個十分愛美的人,她肯定百般不願以這種狀態示人的。她平常喜歡美麗東西,包括鮮花、植物、風景。有一次她來香港,我送她一束純白的百合,她像小孩子一般,高興得手舞足蹈,連嘴巴也合不攏。

 認識苗子郁風伉儷是在八十年代。當時他們已一把年紀,但郁大姐一投足、一舉止自有風儀,那股優雅的氣質恁地歲月的風霜洗刷,總是磨不掉、消蝕不了的。聽已逝的卜少夫老說,郁大姐當年是一個挺拔的大美人。她是郁達夫的侄女,自幼受到文學的薰陶,又是大畫家潘玉良的高足,才貌兼備,真是傾倒眾生。苗子先生的個子矮小,與郁大姐差了一大截。大抵郁大姐是注重苗子先生的才氣,加上為她說媒的人夏衍、吳祖光都是她敬佩的文壇泰斗,自然一拍即合。據苗子先生回憶,在拍結婚照的時候,畫家葉淺予偷了兩塊磚頭讓他墊腳,才能與郁大姐並肩站在一起。

 苗子性格豁達,郁大姐更是十分開闊的人,率性爽朗,她走到哪裡,笑聲便如影隨形。郁大姐也愛說話,話匣子一打開便滔滔不絕、喋喋不休,苗子說話的份兒也給佔去了,這個時候苗子總是抱著欣賞的態度做一個聽眾。郁大姐是一個天生樂觀主義者。因他們夫婦倆早年認識江青,知道她的底細,文革開始不久,便身陷囹圄。一九七一年十二月杪更從半步橋普通監獄被解到暗無天日的秦城監獄,隔離監禁。郁大姐閒得發慌,把外間送進來手紙、肥皂的包裝紙做出一幀幀拼畫,自得其樂。她自稱,當時她最大的樂趣是每周一次監頭發給她針黹縫補破衣服的時候,這一樁在別人目為苦差使,她卻樂此不疲,並自鳴得意說,她可以把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補得天衣無縫。她在監獄內,發願出獄後,做一個縫補破衣的「縫窮婆」。她怕聽者不信,每次說著更強調「有人為證」哩。當然郁大姐出獄後還是做她舞文弄墨的本行,再沒有做「縫窮婆」的念頭了。

 苗子夫婦也許見過世面多,最怕繁文縟節。特別對時下的追悼會更敬謝不敏。苗子晚年先後寫了三篇遺囑文章,三令五申讓家人或朋友在他死後不准搞追悼會,希望落得身後乾淨。郁大姐寫道:「許多追悼會純粹成為對死者的『安慰儀式』,成為以規格、等級、參加人數、送花圈的名字的級別等等來給死者作出的蓋棺鑒定。」

 郁大姐雖贊同苗子的觀點,但並沒有像苗子般立下遺囑。她對「死」另有一番演繹,她認為「死」的標誌並非僅止於停止呼吸。真正的死亡是「喪失了一切活動能力,記憶的歷史中斷了」,「我們民族的歷史像一條以燦爛群星的光芒流出的長河,奔瀉而前;那像無數群星的光輝名字的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已糅和在我們的生命中延續了,他們並沒有死亡。而更多更多的人,包括我們身邊的同志和親人,只要是在為祖國興旺的事業獻力之中,表現了某一點使我們難忘的好處,他便已把生命留在一定範圍的人們的心裡了;而這些人中,又會有人把那好處留給下一代。」

郁大姐的父親郁華(曼陀)是烈士,她的血脈裡流淌著烈士的血,所以她別有剛強的一面。

 (筆者注:接李輝先生從北京來電,郁大姐已於四月十五日凌晨十二時左右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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