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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小學的時候,我分不清什麼是「校長」,什麼是「校監」。每年派發的成績表上都印有他們的簽名,但從來不知道誰是校長,誰是校監。總之神龍見首不見尾,都是比老師們更可敬更可怕的神秘人物。回想起來,校長應該是見過的,但年少無知,見過等於不見。
到了中學,終於知道誰是校長──就是那個只講英文、不苟言笑,誰見到都畢恭畢敬的洋神父。當時我們遠遠地看到校長,就怕得要死了。唸中六時,中史科老師教得一塌糊塗,有一次在教唐代科舉制的時候,我偷偷地看逯耀東寫北魏漢化運動的《從平城到洛陽》,正當自得其樂之際,赫然被老師發現,我辯說想要了解北魏漢化對唐代科舉的影響;果斷的老師當然不吃這一套,結果我第一次被傳召到校長室。大禍臨頭!
介紹學生看 《The Craft of Classroom》
校長室什麼都沒有,印象中只有一張寫字檯,還有牆上貼得密密麻麻的各班上課時間表和校曆表之類。穿全套西裝的洋神父看一看面前的報表,用低沉的聲音問我:「老師報告說:你在中史堂看雜誌,是麼?」我說:「不,我在看中國歷史書。」他笑了笑,就把我打發走了。真想不到,大禍竟然在一分鐘之內宣佈了結!雖然我沒有說清楚我讀的中史書並非課本,但在「得戚」之餘,我也驚覺原來洋神父也可以如此通情達理。
許多年後,我有一次在巴士上遇上洋神父,告訴他我在教書。他很高興,馬上介紹我讀Michael Marland的The Craft of Classroom。他推薦的既不是神學也不是哲學,而是一本踏踏實實地講教書方法的書籍,令我大為意外。更想不到的是,跟他最長的一次溝通,竟是在畢業之後。
洋神父退休之後,就到世界各地繼續為民眾服務。據說他目前身在南非,身體較差,但仍惦記著在香港辦過的這一所令他引以為傲的學校。他就是母校的創校校長──甘百德神父。 ■香港兆基創意書院校長 葉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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