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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基舜
「青面獸」楊志殺了潑皮(無賴)牛二,自動往開封府投案,為的是「不想牽累坊眾」。
讀者對「開封府」應不陌生,「開封包青天」包公(包拯)鐵面無私的形象深入人心。不過,包公坐鎮開封府是宋仁宗年代,而《水滸傳》的歷史背景是宋徽宗年代,相隔七十多年,包公已去世,所以楊志往開封府投案時,已非包公坐鎮。
且說坊眾有感楊志替地方除害,一起與楊志往投案,並花些銀襾,在衙門內上下打點,替楊志講好話洗脫殺人罪名,說是「誤傷」而已。
正是「有錢使得鬼推磨」,一方面是有坊眾疏通,另方面是沒有人替牛二出頭指控楊志蓄意殺人,衙門推師敬楊志是一條好漢,替東京地方除害,把稟狀改輕。招供為「一時鬥毆殺傷,誤傷人命」,殺人變成誤傷。
昔日的狀師(今稱律師),狀紙中一字之差,在舊中國會出現不同罪狀,有一案是「用刀殺人」,狀師改為「甩刀殺人」,「用」字加條尾巴成為「甩」字,殺人變成誤殺。
現在,楊志罪為誤傷牛二,只在當地獄中囚六十天,便充軍北京大名府。
犯人由解差押解上路,沿途少不免打打喝喝,更有解差受賄而途中「結果」 犯人。當日「豹子頭」林沖刺配滄州,行經野豬林,若非「花和尚」魯智深沿途暗中保護,林教頭空有一身好武藝,亦已遭解差董超、薛霸殺害,這可見一斑。
此正是「不怕官,只怕管」,解差剛好管著囚犯。今番押解楊志上北京大名府,當地幾個大戶科集一些銀襾,除孝敬兩位解差,祈沿途照顧楊志外,餘則予楊志作盤纏。俗語有云:受人錢財,替人消災,兩位解差收了銀襾,路上果然沒有為難楊志,只按例釘上七斤半鐵葉頭護身枷而已。
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書,乃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有權勢。
梁中書在東京時,也曾認得楊志,看過開封府公文,喚來楊志問根由。楊志把高太尉不容復職,自己盤川用盡,賣寶刀與牛二發生爭執殺人諸事一一據實稟告。
梁中書聽得大喜,當場命人開枷,留楊志在廳前聽候差使。楊志在梁中書府中,早晚慇勤聽候使喚,梁中書見他做事謹慎勤力,有心提拔,遷做軍中副牌,每月支取一份糧餉,但又恐眾人不服,乃命楊志到東郭門教場演武試藝。
楊志乃將門之後,且是武舉出身,曾做殿司府制使,武藝自是非比平常。現在,梁中書叫他演武試藝,正如香港人話齋:「開正佢個櫳」,內心喜得貴人相助。
人生命途各有不同,有遭小人陷害;有得貴人相助。林沖以八十萬禁軍教頭之尊,竟遭高俅、陸謙一眾小人陷害,導致家破人亡;楊志得梁中書相助,以刺配之身,得有入班做提轄。二人際遇不同,但到頭來也先後上梁山,若不細心閱讀,難知箇中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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