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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相如
唐代撰寫檄文討伐武則天的駱賓王,身後下落一直是個謎。但就在坐落於長江之尾、黃海之首的南通,有個秀美的狼山風景區,狼山上就有一座駱賓王的墳墓。
站在海拔不過一百來米的狼山頂上,只見長江似一條玉帶盤旋而去、全山四周松柏茂密,竹林房舍閃現於奇峰異石之間、寺院塔殿和亭台樓閣隱約出沒,加上歷代文人名流的書畫碑刻,真正令人大開眼界、大長見識。駱賓王之墓就在狼山東麓。
浙江義烏人駱賓王以文才被譽為「初唐四傑」之一,他7歲時作的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青波」,如今已成為小學生的課文。
駱賓王一生並不得志,年輕時生活潦倒,後來擔任御史一職,「掌分察事寮,巡按州縣」,類似如今監察部門的官員。在一次上疏論事時觸怒了獨斷專行的武則天而下獄。在獄中他寫了《詠蟬》詩,其中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發出了痛苦的呼聲。出獄後他支持和協助揚州刺史徐敬業造反,作檄文痛罵和聲討武則天。揚州徐敬業兵敗被戮,武則天下令要限期抓獲駱賓王。官兵無法,一年之後,「將帥猝不能獲,則求其貌似者,函首以獻」,以假亂真,交差了事。南通的朋友告訴我:當時駱賓王擬從長江口出亡高麗,遇大風,船無法東行,他只得亡命於「邗之白水蕩」即今南通所屬的啟東縣一帶,隱姓埋名活了下來。死後葬於南通。但駱墓直到明朝才發現,明正德九年,南通有一曹姓農民在城北黃泥口開荒掘地時發現一墓,墓碑有「唐駱賓王之墓」。此人嚇得將墓碑打碎了。清乾隆十三年,有人根據記載在黃泥口一帶搜尋,找到墓地並見斷碑,就將它們一齊移葬狼山。一代文雄,就此長眠於此。
但是,在浙江義烏市相鄰的東陽市目前由唐延續至今的駱姓人氏已近3千,據縣志介紹,這些均是駱賓王的後裔。也許駱賓王在決心赴揚州造反時,已把家人從長安送回家鄉一帶避禍。宋朝的李頎在所著的《古今詩話》中告訴我們,駱賓王兵敗後曾在靈隱寺出家為僧,也是詩人的宋之問那年被貶路過杭州去遊覽靈隱寺,就在金秋之夜月色迷濛中,他信口吟出「嶺邊樹色含風冷」句,卻苦苦對不出下句。這時有個坐在蒲團上的老僧說:「石上泉聲帶雨秋。」對句工整高雅,令宋之問為之大驚。他又說:「靈隱寺泉石秀美,欲賦一詩,只做得頭兩句:『鷲嶺鬱岧嶢,龍宮鎖寂寥』,不知能否為我續聯?」老僧略一思索,隨口便吟道:「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這兩句對仗工整、形象壯觀的詩,使宋之問深受啟發,詩潮洶湧,接著一氣完成了他的詩作《靈隱寺》(然而人們最為欣賞的兩句又恰恰是他人所作)。宋之問對這老僧除了敬佩之外,斷定決非等閒之輩;對於他為何削髮為僧,便產生了疑問和好奇。此後在與其朝夕相處中,認定老僧便是駱賓王。宋之問離開靈隱寺後不久,老僧悄然不知去向。駱賓王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知道這個宋之問的為人,雖說詩才尚可、文辭華靡,但人品不佳傳聞已久:他曾諂事武則天男寵張易之和太平公主;他還剽竊外甥劉希夷的詩句,甚至為了滅口還將外甥置於死地。這種人即使有那麼一點文采,但其惡劣的品行實在令人側目,再說為了向上爬狠毒地出賣朋友,更是這種人的拿手傑作。經歷無數風風雨雨的駱賓王豈能輕易地相信他不會再狡黠地去密報獻媚?於是駱賓王離開靈隱寺來到東陽縣六十八都(今上盧鎮附近),繼續隱居,到58歲時在鬱憤中離世。他的家族子女大部分躲在東陽孝德鄉十一鎮(今歌山鎮),靠做泥瓦和陶瓷手藝謀生,如今歌山的古瓷窯已成為浙江省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如果駱賓王在浙江東陽去世,他的墓豈能在江蘇南通?好得在長達千餘年中,浙江與江蘇從未為駱賓王墓究竟在哪兒發生過爭執。南通朋友告訴我:駱賓王後人常從浙江來南通掃墓,以詩來詠悼的人士也不少,有的寫道:「烈骨銷香靈不滅,霸才落魄事多奇。」「千載來招義士魂,殘碑忽現震乾坤。」清人曹星谷有詩:「蕭蕭黃葉下江門,千里還來掃墓孫。拜罷有詩焚且去,斷松殘碣哭忠魂。」
無論是誰,倘與統治者作對,只有被消滅或隱避的命運;然而,蓋世文才留下的作品,那是屠刀和利劍砍削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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