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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促進對同學的了解，我第一節課都請學生說說有什麼興趣。最多人的興趣，猜也猜出來，不就是上網、打遊戲機。其餘是打籃球、羽毛球之類的運動。說聽音樂也不少。說畫畫的，已算最有書卷氣的了。
一次，接連幾個同學不是說自己的興趣是逛街、睡覺，就是做白日夢。那年頭流行頹廢，女生都追捧木村拓哉、李燦森的「削男」。然後，一個長得斯文白淨男生站起來說：「我的興趣是看書。」以前我聽到這個答案，以為遇到了知音人，會喜不自禁，一疊連聲讚賞說：「真的嗎？真的嗎！」下一步，很自然便問：「喜歡哪一位作家？」回答是「我看的是漫畫。」多次被騙之後，我仍然喜不自禁──裝出來的，跳過「真的嗎？真的嗎！」立刻去片，問：「喜歡哪一位作家？」
這位男生說：「很多作家我都喜歡，最近比較喜歡的是米蘭昆德拉。」這時，前面一位男同學聽不清楚，問隔壁的女同學：「什麼拉？」那位女同學抓抓腦殼，說：「哥斯拉?」那男同學也抓抓腦殼，說：「哥斯拉怎麼跑到米蘭去？」這班同學主修的是國際政治，起碼通識米蘭不在日本。
鼓勵閱讀 學生開始逛書店
後來，為了鼓勵讀書風氣，我把這書生請到其他班上，談談他看書的經驗。當他說到他看書有點沉溺，例如看長篇的《戰爭與和平》，就會忘記吃飯上廁所，我確認他果真就是香港哥斯拉。像擁有這種特異功能的香港大學生，環顧四周，還剩幾個？待他說完之後，他臉上興奮的紅潮未退，我讓同學發問，下面早被踹成頹垣敗瓦，一片死寂。唉！用藥過猛。朋友勸我放棄，還說某大作家也死了心，乾脆叫人不要看書。
有句諺語說：所謂經典就是那些不斷被人談及，卻沒有幾個看過的書。我想這句話可以改成：所謂書就是那些不斷被人談及，卻沒有幾個看過的文字印刷。以下是我的學生給我的電郵：「老師，經你大力鼓勵閱讀，最近我開始逛書店了。」注意，他還是沒有說讀了幾本書。
去年開始，我乾脆問同學最喜歡的作家是誰。許多人只好把金庸抬出來應付。一位女同學站起來說：「我最喜歡的作家是米蘭昆德拉。」這次我聽清楚不是我，而是隔壁那位滿臉驚喜的女同學一疊連聲說：「真的嗎？真的嗎？我也是。」又見哥斯拉？而且一次出現兩隻？她們握著對方的手不放。這些香港哥斯拉，也寂寞好久了吧！ ■羅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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