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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讀書圖》
■朱 輝
作為理學家，朱熹一直名聞遐邇，他在儒士中的影響力一度僅次於孔孟，而且學說遠播日韓，至今在海外仍有一定影響。對於普通老百姓，其複雜的學說並沒有多少人系統學習過，只知道「存天理，滅人慾」這句混賬話是他說的，這句話千百年來不知道壓迫了多少人，造就了多少人性悲劇。
顯然，無論統治階級如何宣傳，「存天理，滅人慾」並沒有深入人心。處於弱勢地位的小民無力抗衡強大的國家機器，於是只能用類似謠言的傳說去發洩他們的不滿，道貌岸然的朱夫子便成了緋聞纏身的偽君子。
朱熹與狐狸精的故事在民間流傳很廣，傳說南宋淳熙年間，朱熹辭官到武夷山定居，在五曲溪畔建了座別墅。每天看看書，給慕名而來的儒生講講課，日子過得清淨而單調。忽一日，一美女來訪，自稱名叫「胡麗娘」，家住附近，慕名來拜朱熹為師。朱熹看來非常樂意輔導文學女青年，日以繼夜，很快非法同居了……後來烏龜精使壞，胡麗娘被打回原形死去，朱熹這才知道她是隻千年狐狸。
對於朱熹的反感似乎不僅僅來自社會底層，讀書人中也有不少人從內心不太喜歡他，於是朱熹與妓女嚴蕊的故事在知識群體中也有很高的傳播率。相傳台州知府唐仲友與官妓嚴蕊在社交活動中相識，通過對詩漸漸產生了一些超友誼的情感。正待唐仲友設法替嚴蕊恢復自由身，朱熹上任浙東提舉，接群眾舉報，說唐仲友作為官員與「三陪」女嚴蕊同居。朱熹與唐仲友在學術上是對頭，天賜良機，於是朱熹逮捕了嚴蕊。看到嚴蕊的姿色，朱熹像豬八戒般習慣性地心猿意馬起來。可是與唐仲友相比，朱熹基本屬於鼠目獐頭之列，可想而知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於是他老人家惱羞成怒，嚴刑拷打一心想製造冤假錯案，最後甚至驚動了皇帝。後來朱熹改官，岳飛的兒子岳霖任提點刑獄，釋放了嚴蕊，判令從良，嚴蕊最終被宗室貴族納為妾。
朱熹真的有道德問題嗎？狐狸精傳說顯然是胡編亂造的。而他與嚴蕊的故事也疑點重重，首先這個故事最早記錄於洪邁的《夷堅志》，《夷堅志》是本通俗小說集，並非嚴肅的史書。後來《二刻拍案驚奇》又加工了這個故事，使之更具戲劇性。從岳霖生平看，他並沒有到台州當過官。想必是小說家拿他「岳飛之子」的身份去壓朱熹，讓讀者因此產生閱讀快感。
「其實朱熹說的『存天理，滅人慾』，原義是指一個人飯吃飽了還想吃人參燕窩，這是不正當的人慾；一個人有了一個妻子，還想三妻四妾，也是不正當的人慾……他的原義被統治階級篡改了。」前幾天看中央電視台的《走遍中國》，朱熹老家的文化人替他鳴冤。
一個人被炒作成「神」，他以前做人時的許多痕跡往往會被刻意抹去，中國幾千年封建政權在這方面很有經驗。真正的朱熹是什麼樣的？一般人已經無法去還原他的本來面目。在那些緋聞裡，朱熹只是一個符號而已，代表人們痛恨的虛偽假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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