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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所述民企人工高、福利好，又難怪人才流向民企，因為「良禽擇木」。資料圖片
陳曉鳳
如今10個北京人中就會有7個在民營企業上班，除金融、電訊、石油等壟斷企業外，在國營企業上班的專業人員已沒了曾經的優越。雖然國企依然有著福利、工作穩定性等傳統優勢，但越來越多的專業人員還是投奔去了早年曾不屑的民企。不少民企專業人員的收入比國企同行更高，事業前景更廣闊。
不久前，由中國企業聯合會等權威機構聯合發佈的中國首份職業經理人發展報告顯示：國企人才呈加速向私企流動趨勢，當中指出「2007年，中國私營企業中曾主要就職於國企的職業經理人數量已佔企業經理層總人數的三成；而在外資企業中，這一數字高達46％，甚至高於曾主要就職於外企的人數（39％）。」
留不住的精英
北京是研究、文化單位、技術密集型企業的紮堆之地，而這些最需要人才的國有單位目前恰是人才較難生存的地方。雖然不少國企經營者都高喊「培育人才」的口號，實際上國企的人才荒廢卻司空見慣。
一位有多項發明、多次獲得市科技獎、在某國企大廠工作30多年的高級技工，曾為車間機床機電一體化改造做出過極大貢獻，卻從未在本企業得到過任何一種形式的獎勵，甚至連車間主任的口頭表揚也從沒得到過。他說：一個３歲的孩子也需要鼓勵呀！這個國企對技師的考核主要憑關係，付出與回報不成比例。不久前這位技工在單位裁員中被迫買斷了工齡。
一個成熟的高級技工需要多年實踐經驗積累，而他們在國企的收入卻往往不如一線裝配工。因為照搬國外技術短期見效益，才是國企經營者最需要的。國企經營者在任期內等不得人才成長，也不會為後任培育人才。被國企當包袱甩出企業的優秀技工往往會被民企高薪聘去。如北京的比亞迪模具廠中，就吸納了許多從國企買斷工齡的高級技工。近年北京大國企的技術中堅力量跳槽去民企的越來越多，大學生很少能在國企呆夠5年，多數人積累經驗後立即跳槽。
一個部屬的設計院成立50年來共獲70項專利，其單位的一名高工就擁有7項。多年來這名為企業創造了巨額利潤的高工卻拿著低於行政領導幾倍的工資。最近這位高工在臨近退休時被辭退，理由是因病不能正常坐班，他立即被一家民營設計公司聘去並在那兒成為研發骨幹。近年北京不少國有研究單位精通專業人員大批流失，去向大都是民企或者自己創業，在同一領域與原單位「搶飯吃」。
國企在文化行業對人才的吸引力也在下降。近年北京雨後春筍般興起的民營設計公司中，聚集了各大名牌院校的優秀畢業生，他們幾乎都比國企同行生存得好。設計公司、廣告公司民營化之後，國有媒體也正在暗渡陳倉地由股份而民營，不少雜誌乾脆用「掛靠」方式變身為真正的私有企業。一些傳統媒體越來越競爭不過民營背景的同行，有的發行量甚至比10年前縮水幾倍，從業人員收入也遠低於民營媒體。不少傳統媒體採編人員去了新興體制媒體後，才充分發揮了能力且脫貧小富。傳統媒體的衰落，主要原因是辦刊觀念陳舊，如官本位、主題先行、發稿憑關係、評價體系不公正、等級森嚴及缺乏寬鬆的業務氛圍等。
逃出擇劣機制
人才擇劣機制，讓國企在與民企的競爭中處於十分不利位置。
在民企，人才自身發展與經營者的利益息息相關，人才發揮能力的程度與企業的利潤增長成正比；而由於扭曲的利益機制，人才成長與國企經營者的利益之間沒有必然聯繫，國企經營者只需短期彰顯「為官」業績，少有耐心等待人才成長。況且，人才成長可能會對權力帶來某種威脅。保住權力、在任期內最大限度收穫名利才是不少國企經營者最重視的，否則一旦離任就會兩手空空。
目前一些國企的所謂「改革」，實際是一場產權控制的爭奪戰。改革的核心就是明晰產權，由股份而私有是不少國企管理層的理想。為保住對產權的掌控權力，國企經營者要把與員工的產權平等關係變為僱傭與被僱傭關係。精英人才會成為權力的強力競爭者，領導當然不會放心讓其成長到「專而優則仕」的份上。越接近產權者對權力威脅最大，所以不少國企都實行層層制約的管理模式，希望專業人員的言行及思想都被嚴密監控，抑制其上升空間。即使專業人員根本不想當官，其上司也不敢放鬆防範。不少國企中依附權力者最好生存，其次是平庸者，優秀者反會被規則「公平」淘汰。目前風行一時的量化考核，是不少國企管理者制約專業人員的方式。在官員式經營者眼中，專業人員只是行政工具，包括能力、思想、靈感的任何東西都是可以量化的，只有量化才能體現出領導的權威。不少國企缺乏激發創造力的文化，誰官大誰說了算。許多專業人員跳槽去民企，就是為了找回獨立思想的自由。
不當「累心」小工
當不少民企採取全員持股方式激勵員工之時，國企資產掌控權卻更集中於管理層，專業人員正淪落為向管理層討飯吃的「小工」。有些研究單位的教授因不是行政領導「線上的人」而得不到項目，月收入甚至僅相當於低保人員。當民企走上「唯才是用」之路時，「任人為親」在不少國企卻蔚然成風；當許多大民企實行「大家庭式」管理模式來呵護人才時，殘酷的「叢林法則」管理模式正風行於不少國企，其引發的惡性競爭摧毀著國企的傳統凝聚力。與企業領導的人身依附程度，往往決定著專業人員的生存狀況。法國思想家帕斯卡爾早就說過：將人的尊嚴束縛於某一個人身上的繩索，也就是想像力的繩索。
十幾年前北京優化組合時有段民諺：「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眼下這調侃依然是一些國企「改革」的現實。國企換屆領導與專業人員之間的征服與被征服關係，不斷重演著現代版的《呼嘯山莊》。即使還沒跳槽，不少專業人員也往往「身在曹營心在漢」，腦力精華都用於「自留地」，再嚴厲的管理制度也擋不住某些國企的「技術空心化」趨勢。
國企專業人員常滿臉疲憊與世故，而民企專業人員的精神面貌則要輕鬆和光明許多，因為他們沒有國企同行那麼「累心」。不少國企專業人員說，他們往往要把70％的精力放在處理人際關係上，只有30％的精力用在業務上。
10年前進外企是北京專業人員的最好選擇，而現在外企白領也開始流向實力雄厚的民企。民族文化的認同及管理人性化都是吸引力。
在北京IT、文化產業等民企已佔主流位置的新興產業中，聚集著大批名牌院校的畢業生，其中不少已成為企業棟樑。北京民間研究機構中專業人員比國企業同行思想更活躍。民間研究機構的成果越來越為國家決策部門所重視。
在北京中關村、國貿大廈、金融街等商圈的知名民企中，北大、清華、牛津、劍橋的博士、碩士比比皆是。不少留學歸來者的第一選擇就是實力雄厚的中國民營企業。據統計，目前我國已有1.4億人在民企就業，同比增長9.5％，今年民企吸納高校畢業生就業人數已佔高校畢業生就業總數的近50％。由此可見，民企的崛起，正改變著北京專業人員的擇業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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