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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載言
《敵對同謀》（Michael Clayton）中，佐治古尼（George Clooney）不是妙手仁醫Dr. Ross，也不是豪情大盜Danny Ocean，或者索拉里斯星球的科學家Chris Kelvin，他是一個周身刀、現職大律師行的前紐約皇后區檢察官Michael Clayton。
他是個風生水起的企業律師嗎？不是。幹了17年應該升格為合伙人吧？也不是。嚴格來說，米高只是一位師爺，專門替「老細」收拾殘局。連他也對自己的客戶說：「我只是做『執屎』的。」留意兩位主導角色的名字，翻查一下，Clayton這姓氏有enclosure（圍封）及settlement（解決）之意；另外亞瑟Arthur Edens（湯韋堅遜飾）姓氏之含意絕對明顯，觀眾自然會明白content在玩些什麼遊戲—並非法庭內外的角力，而是關於米高如何去找尋自己的歷程。
《敵》的故事簡單直接，某大律師行為其大客戶處理有關旗下農藥含致癌成份的訴訟。官司拖拉長達六年已接近庭外和解階段時，負責處理該案的律師（Arthur Edens）突然發難倒戈相向不再埋沒良知。這時，米高則受命要「安撫」亞瑟及客戶，一切由一段電話錄音開始。
如影評人Roger Ebert所說，本片的tension大部分來自「對話」，攝影師Robert Elswit（《油激暗戰》、《人生交叉剔》）在處理這些場面上的確盡顯功架。有感近來的電影（尤其港產片）都欠決實淨有力的establishing shots，令觀眾時而舉目無向，時而捉錯用神空有美感。Robert Elswit在燈光及構圖上極有心思，特別在亞瑟出事之後，米高與老闆在酒吧聚頭時那一幕搶眼非常 – 在畫面右手邊的老闆Marty（薛尼波勒飾）訴說如何痛失愛將，而觀眾的視點卻落在左邊的米高那表情的變化。
雖然這次是導演東尼格萊（Tony Gilroy）首次執導，但配合起Robert Elswit，建構出那種static又冷靜的空間，清晰的分隔出米高所面對的壓力和空間；紐約的繁囂、工作的沉實、家的溫暖及那場郊外戲的遼闊。筆者力推的另一精彩場面，就是那既是開端也是結果的段落。
一大清早，米高駕車在還殘餘點點泥土味、半點早晨冷凍的馬路上飛馳，突然，路旁的一些東西引起了米高的注意，使他離開座駕上前查探。原來他看到三匹安然站在樹旁的馬，恬靜泰然，不忙不迫，連呼吸都似沒有作響。米高趨前走向馬匹，緩緩舉起雙手要表明沒有惡意；他的表情略帶落寞卻顯得有點釋懷，就只盯著三匹馬，應該想著自己兩位兄弟。突然，座駕爆炸起火，馬兒慌忙逃難……
米高意識到本身的危機比他預計還大。更驚覺，多年來只作別人的棋子，沒權沒錢沒家沒身份，簡直不存在於這星球。這一爆，米高不只撿回性命，更喚醒了他的血肉。存在感不是別人給的，是要自己去建立。每天醒來，上班下班，為的是什麼？
飯碗？存在感？名利？理想？應該全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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