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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翁靜晶
會議室裡,某人正在發言,而一個端莊坐著的聆聽者,突然發出了「呠」的一聲。眾人為之一愣,還未弄清楚是什麼回事,繼續再傳來「呠、呠、呠、呠、呠、呠」的怪聲。室內一片啞然;與會者,不知該為此而發笑,還是掩鼻而逃?
儘管那無恥之徒是社會名人,但按捺不住,仍不免責問他,怎能在大庭廣眾的嚴肅場合,大剌剌地放屁!要知道,當他擠出第一響「呠」聲的時候,幾乎已斷定那是個「響屁」,隨後再釋放「連環屁」,豈不過份?
滿以為他會因此被質問,而窘得無地自容,詎料他居然辯駁:「響屁不臭、臭屁不響!」完全無視會議室並非茅廁衛生間,擲地有聲、振振有詞!
可以肯定,在場若不是清一色華人,這會議就算能繼續進行,仍得先短暫中斷,事關西人可不會忍受這無禮對待,在哄堂大笑之下,得過且過。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真想將那「放屁人」的身份,公告天下!
將想法說出,卻招來了「小題大做」的批評。中國人向來不拘泥於這般小節,「有話直講、有屁直放」不但是悠久俗語,更是祖先教落。喉嚨頭的濃痰既是不吐不快,屁又怎能憋著?「直腸子」向來形容直性子的性格,豪邁地放個屁,有啥大不了!
外國電影裡總以有人偷偷在電梯內放屁,作為惡作受罪的喜劇情節,視放屁如放火,十惡不赦。換轉是中國夫妻,卻有數之不盡的人,喜歡在被窩裡任意妄為地放臭屁、響屁,毫不理會伴侶感受;這超乎了西人想像的舉止,幸未曾成為電影中的「寫實題材」。
屁,好歹是從身後排出,和五官仍有點兒距離。雖偶有奇臭無比者,猶未算兜口兜面。在說話中途或是飯後,隨時隨地可以衝口而出的「胃氣」,發出「嘔、嘔」聲者,其「直腸子」可能是反方向「倒生」的。豪邁地打嗝之後,若無其事,比起當街放屁、吐痰、撒尿,更毋須解釋,更理所當然!
西人將「飽嗝」、「冷嗝」、「呃逆」皆喚作Burp,此乃失控而失儀之舉,須即時道歉,犯者尷尬不堪,如同當眾放屁而遭人「逮獲」。偏偏,中國人卻認為Burp乃人之常情,無異於眨眼呼吸,不能自控!
怪哉,西人所能夠自控的,國人卻是不能自控。「不能」之說,倒不是一兩個人的意見,而是大多數人遭責難時的解釋。
然而,「不能」與「不願」有一定之關係。試問人之初,哪有嬰孩懂得控制大小二便?也不是隨時隨地要拉就拉,要撒就撒?到了超出尿布年齡,還不是經大人又打又罵、千叮萬囑後,才將小孩訓練出來,讓他們知道羞恥,方能「收放自如」,不再弄得一褲皆是?
假如,從沒有人調教過孩子,他們想必會按照動物的天性生活下去。那些仍會隨處吐痰、放屁、打嗝的人,只限於將大小便控制住,餘下的動物本性,就礙於自小不曾接受訓練,仍處於原始階段。
教孩子,難道只在乎於不讓他弄髒褲子,卻任由他污染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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