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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妄想孩子成為李雲𡂴……只是以為盡己責任，給他提供最好的。」
許多父母彷彿有種焦慮，恐怕自己的孩子不夠競爭力，從小就替子女排滿時間表，寧願自己辛苦，盡量把資源投放在他們身上，如參加補習班、「興趣」班等等，用意本良好，不過效果如何？泡泡小時候，我不假思索就帶他到小提琴的預備班。一家人興致勃勃替他改裝紙鞋盒，做了一隻小提琴，讓他預先熱身。泡泡很樂意參與製作，還替小提琴畫上弦線，塗上顏色。只是他對拉琴沒什麼興趣，而且練習的時候，大家的聽覺要忍受高度拉磨，還是改學別的樂器吧。
想想自己對鋼琴比較熟悉，可以陪他練琴，也可藉此親子啊 —— 給了自己很動聽的理由，於是送他去學鋼琴。每周帶著他坐完火車轉隧道公車老遠去拜學名師。一如許多「盡職」的母親，我坐在門外等候。但磨了一年多，他依然像魂遊四海，學琴練琴的時間，大家的脾氣顯得煩躁。心裡嘀咕：本來是為他好，怎麼他勉強交差，好像是為了我！
不是給予他多少 而是尊重他
但我小時候也是不情願的啊，只是母親沒機會學鋼琴，一定要我學，希望我能因此被馴為嫻坐彈琴的淑女。當時我並不明白她成長背景的苦衷，經過了戰禍的匱乏，把期望都投射在女兒身上。這種補償心理卻成為無形的壓力，使我感覺所學的不過是為了滿足她，於是黑白琴鍵成為我少年反叛母親的戰場。待許多年過後，我才體諒母親，重新修補關係，但母女之間已錯失了多少歲月！我為什麼重複了母親當年教子的方式？雖然我並沒有妄想孩子成為李雲𡂴，或期望栽培兒子有什麼回報，只是以為盡己責任，給他提供最好的。但「為他好」也可以變成令他難以承受的重擔。
我發現真正能為孩子好，不是給予他多少，而是對他尊重。
尊重他是獨立於自己的個體，了解他有獨特的性格與稟賦，有屬於他的才能和喜好。尊重也是督促自己開放，真正去認識他，按著他獨特的素材組合來發展，順著他的強項來建立，讓他自己有選擇的權利和義務。反省之後，我讓泡泡自己選擇，他真的輕鬆放下，不再勉強去學。這退一步反是他自己前進的開始，發掘出他的興趣和所長，讓他在自己的優點處發揮，反而啟動了他內裡學習的動力。比起初時的被動、應付式學習，甚至引致關係上的角力，是他的躍進，更是父母的成長。
後來，他反而對音樂產生興趣，主動跑去學，這又是他自己選擇，倒是迫也迫不來的。
■李淑潔 資深青年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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