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許多關於藝術的評論文字,特別是戲劇與電影的,都愛用常理來作為準則,分析一些人物在如此的生活處境中,一般該如何反應,戲中的處理又是否合乎常理。
矛盾是我們自己,一方面希望寫實,讓自己的生活經驗,能與作品的世界投情;另一方面又渴求驚奇或驚喜,好給自己宣洩或想像的享受。畢竟如作品太接近生活,或就是生活的翻版,對藝術便失去了興頭與期望。
作品常以現實為參考及依歸,但更多人願意作品像風箏,從地面出發且跟地牽連,然而又在空中翱翔,自由自在;觀賞者的心靈,大可天馬行空於最高貴的角度裡,同時又俯視人間最卑微的處境,引發同情。
藝術家的神話,便是異於常人,除了乖僻的行徑,也包括在道德或規範裡的背離。他們被認為經常處於不能自已的境地裡,隨毀滅而又重生。如此看來,以邏輯來分析他們的作品,便容易犯上與範疇不相干的謬誤。或許連藝術家的為人自身,也不能有想當然的期待;生平和作品不能平行對比之事,常有發生。
例如擅長寫怪異小說者,其寫作和生活可能富於紀律和約束,對出版稿費、版稅、發行情況都精打細算;但那些作品悲天憫人者,在生活裡負人無數,甚而冷酷無情,漠視他人的感受,也是常有之事。
或許藝術另有作者,就是那把持風箏的風。風箏的線或近或遠,但其飄忽不定的是因為吹無定向風。人的心是神也是魔,依循軌跡還是背離,都在剎那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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